秦天面无表情,一步步走到擂台中央,将染血的大戟从地上提起,戟尖拖地,发出令人心惊的摩擦声。
他一步步走向太守和高欢等人所在的主看台。
太守尚能保持镇定,只是眼神复杂。
而他身旁的那些富商士族,早已吓得双腿发软,体如筛糠。
那张员外更是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椅子上搔味甚重。
高欢脸上的从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他手指颤抖地指着秦天,声音尖锐变形:
“我…我乃白云郡高氏子弟!你…你想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你已赢了擂台,难道还想行凶不成?!”
秦天在台前站定,染血的大戟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吓得几人又是一哆嗦。
他目光扫过张员外,语气带着一丝嘲弄:“我并不想干什么。只是想问问张员外,你手下这些‘桀骜不驯’的武士,如今可还傲气?”
张员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涕泪横流,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秦天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高欢身上,虽语气淡然,但那尸山血海中凝练出的杀意却让高欢如坠冰窟。“另外,秦某想请诸位帮个小忙。”
他顿了顿,声音传遍全场:
“城外聚集的流民,皆是吾等同胞,他们归乡在即,却身无长物。秦某希望诸位能慷慨解囊,资助一番,让他们手有余钱,归乡后能购置粮种农具,重新安身立命,继续为我大乾王朝纳粮缴税,休养生息。”
他看向太守,拱手道:“太守大人,您觉得此法可否?”
太守心中大喜,这可是送上门的政绩!
既能安抚流民,稳定地方,又能打压本地豪强,还能博得爱民如子的美名,简直一举数得!
他立刻起身,义正辞严道:“秦壮士心怀百姓,此议甚善!本官觉得极为妥当!高公子,张员外,诸位乡绅,以为如何?”
在秦天那冰冷的目光和尚未干涸的血迹威慑下,谁还敢说个“不”字?纷纷点头如捣蒜,连声应承。
……
当日下午,秦天便与李姑娘,随着陈杰的税粮队伍,离开了白云郡,继续赶往京都。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白云郡城内便传出一个令人玩味的消息:张员外以及高家等几位参与此事的士族家主,不知何故,竟同时染上“重病”,卧床不起,据说病势沉疴,短期内是无法下床理事了。
太守府内,听闻此讯的太守,脑海中浮现出昨日擂台上,那个如神似魔,戟挑八方身影,不由地轻轻笑了笑,端起茶杯,悠然品了一口。
有些教训,不见血,却比见血更令人胆寒。
税粮队伍一路北上,许是秦天在白云郡的雷霆手段震慑了宵小,后续路途竟是出奇的平静。
穿过富饶的平原,越过蜿蜒的官道,大乾王朝的心脏——京都,那巍峨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初次得见,饶是秦天心性沉稳,也不由得为这座雄城的磅礴气势所震撼。
城墙高耸如山岳,目测竟超十二丈(约30多米),墙体由巨大的青石垒砌,斑驳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坚固。
城墙之厚,足以让数辆马车并排行于其上。巨大的瓮城、宽阔得如同小河的护城河,构成了一套极其完善的防御体系。
秦天暗自估量,即便以自己如今的身手,想要不借助工具强行攀上这等高度的城墙,也近乎不可能。
若有充足粮草和精锐驻守,此城真可谓固若金汤。
踏入京都,喧嚣与繁华扑面而来。
街道宽阔,可容十驾齐驱,车马如龙,人流如织。
两旁楼宇鳞次栉比,三四层的建筑比比皆是,飞檐斗拱,雕梁画栋,远非郡城县城可比。
叫卖声、吆喝声、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交织成一曲盛世的喧哗。
然而,这繁华背后是高昂的代价。一串寻常的冰糖葫芦,在望山县不过三文钱,此地竟要十二文!
秦天不禁想起张秀才(张明圣)曾提过的“天仙醉”,若能将此酒运至京都乃至更南方的繁华之地,价格翻上三四倍恐怕轻而易举。
‘可惜,蒸馏之法核心在于想法与保密,产量短期内难以大幅提升。’秦天心中盘算。
目前酒坊核心人员仅张秀才等寥寥数人,分段掌握工序,最后由张秀才完成最关键一步,人员扩张需极其谨慎,每月产出有限,这倒是个幸福的烦恼。
队伍抵达户部指定的粮仓,交割完毕,陈杰等人领取回执,使命完成,也到了分别之时。
陈杰带着一众军士,郑重地向秦天抱拳行礼,神色诚恳:“秦兄弟,此番若非有你,我等别说完成任务,性命能否保住都未可知!大恩不言谢,待回到平山郡,定要让我等设宴,好好答谢兄弟!”
秦天微笑还礼:“陈大哥言重了,分内之事,诸位兄弟一路辛苦,回去后定当一聚。”
辞别了军士,秦天护送着李清凤,按照地址寻至一处宅邸。
位于皇城附近的官邸区,虽只是三进院落,但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已彰显主人身份不凡。
经李清凤低声解释,此乃户部左侍郎府邸。
她的一位小姨嫁与左侍郎为妻,她此次入京,名义上是投亲,参加即将由齐王妃举办的“赏花会”,实则是南方李家在波谲云诡的朝局中,为自己寻觅一条后路,或至少建立一个能通风报信的渠道。
联姻,是最直接却又不需立刻押上全副身家的方式。
开门的门房眼神倨傲,直至李清凤出示信物,才收敛几分,但对一身青衫、猎户打扮的秦天,依旧难掩轻视。
秦天懒得与这等小人计较,只是临别前,深深望了李清凤一眼,低声道:“清凤姑娘,安心在此,莫要忧心,我既答应助你,必不会食言。”
李清凤眼圈微红,氤氲水汽在眸中凝聚。
她强忍着没有落泪,只是微微欠身,行了一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外人在场,她不便多言,寄人篱下的苦涩与对未来的茫然,此刻都化作了对眼前之人深深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