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津港外海，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
一支规模不大却形制奇特的船队，悬挂着红底镶黄，绘有城堡与狮子的旗帜，正缓缓驶向大明的海疆。
这是来自遥远欧洲的西班牙菲律宾总督区（吕宋）的使团船队，为首的旗舰“圣腓力号”体型庞大，三层炮甲板上的炮窗密密麻麻开启，透着一股海上强权的傲慢。
他此行的使命，是试探这个新兴东方帝国的虚实，并伺机争取贸易特权，甚至……试图用武力威慑，迫使对方让步。
很快，大明水师的巡逻哨船便发现了这支不请自来的舰队。
“前方船只注意！此乃大明海疆！立刻降帆停船，通报来意！未经许可，不得继续靠近！”铁皮喇叭的警告声在海风中传来。
洛佩兹示意升起白旗（表示和平意图），并通过翻译回应：“西班牙王国菲律宾总督区特使唐·洛佩兹，奉总督阁下之命，前来拜会大明帝国大元帅！请求入港会晤！”
“原地停泊！等待指令！”哨船回复后，迅速驶离。
消息迅速传回北京紫禁城。
西暖阁内，吴宸轩正与方光琛、李定国（由北方调回中枢）商议西北边防事宜。
“西班牙？红毛夷又来一个？”吴宸轩放下黑冰台关于西班牙在吕宋屠杀汉人、侵占土地的报告，冷笑一声，“前有荷兰，后有西班牙，这些泰西蛮夷，当真以为我大明是块肥肉？”
“元帅，据黑冰台南洋分舵密报，这支西班牙船队携带了大量新式火器，其旗舰‘圣腓力号’据说配备了五十门重型舰炮，火力凶猛。”李定国补充道，“此番前来，名为通使，实为炫耀武力，试探我朝反应。”
“炫耀武力？”吴宸轩眼中寒光一闪，“好啊！本帅正愁没地方练手！传令靖海都督陈泽！”
“一、命福建水师主力舰队即刻北上！所有‘镇海级’战列舰、‘海鹄级’巡航舰尽数出动！携带足量开花弹、链弹、火油弹！目的地——天津外海！”
“二、通知西班牙使团：本帅同意会晤！地点嘛……”吴宸轩踱步到巨大的《大明坤舆全图》前，指尖重重地点在渤海深处的某个位置，“就在大钦岛附近海域！让他们到那里等着！”
他选择的会晤地点，远离海岸，是一片开阔的海域，最适合舰队展开。
“三、告诉陈泽！抵达预定海域后，即刻展开‘例行实战演练’！目标——预设礁石靶船群！给本帅拿出十成十的本事！让这些红毛夷，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数日后，大钦岛以东海域。
庞大的大明水师舰队严阵以待。
“镇海”、“定远”、“靖海”、“平远”、“扬威”五艘巨舰如同海上堡垒，一字排开，双层炮甲板上的炮门全部开启，黑洞洞的炮口散发着森然寒意。
八艘“海鹄级”巡航舰则如同矫健的海鹰，在主力舰周围巡弋。
桅杆顶端巨大的“明”字帅旗猎猎作响。
西班牙船队如约而至。
“圣腓力号”庞大的身躯在海面上显得颇为醒目，洛佩兹站在舰桥上，用千里镜仔细打量着远处的大明舰队。
“哼，”洛佩兹嘴角微撇，“船型倒是挺大，可惜炮位不多，火力必然有限。看来情报有所夸大。”
然而，他心中的轻视还未散去，大明舰队已然开始了“演练”。
“各舰注意！目标正前方礁石靶船群！距离三里！装填开花弹！三轮急速射！”陈泽的声音透过舰队旗语系统清晰传达。
瞬间！
“轰轰轰轰——！！！”
五艘“镇海级”战列舰的重炮齐声怒吼！
数十枚沉重的开花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密集的流星般划破长空！
剧烈的爆炸在远处的礁石群中轰然响起！
预设的几艘作为靶船的木船瞬间被炸得粉碎！
木屑、礁石碎片漫天飞舞！
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个海面！
腾起的烟柱高达数十丈！
剧烈的冲击波甚至让距离较远的“圣腓力号”都感到了震动！
洛佩兹手中的千里镜差点脱手！
他脸色骤变！
这射程……远超他的“圣腓力号”舰炮！
这威力……密集的弹片风暴足以覆盖整片水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明舰队的第二轮射击已然开始！
这一次，不再是覆盖射击，而是精准点杀！
“目标！左翼礁石后隐匿靶船！一发试射！”陈泽下令。
“镇海”号一门主炮喷出火光！
“轰！”
精准命中！
一艘隐藏在礁石后方、试图模拟偷袭的小型靶船直接被炸上了天！
紧接着，第三轮炮击则换上了链弹！
粗大的铁链呼啸着旋转飞出，精准地扫过礁石上预设的、模拟桅杆的高大木杆！
“咔嚓！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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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脆响！
数根粗大的木杆被拦腰扫断！
沉重的“船帆”轰然倒塌！
三轮炮击，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洛佩兹和所有西班牙水兵的心头！
他们引以为傲的“圣腓力号”，在这片海域，在大明水师恐怖的炮火面前，简直如同笨重的靶船！
对方展示的不仅是射程威力，更是可怕的精准度和战术素养！
硝烟尚未散尽，一艘大明旗舰的联络小艇靠上“圣腓力号”。
“奉大元帅令！”使者登上甲板，声音铿锵，“请西班牙特使洛佩兹阁下，移步我旗舰‘镇海’号！元帅在此等候！”
洛佩兹脸色苍白，强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衣冠，带着几名随从，心情沉重地登上小艇，驶向那艘如同海上巨兽的“镇海”号。
“镇海”号宽敞的指挥室内，吴宸轩端坐主位，陈泽侍立一旁。
洛佩兹走进来时，努力维持着外交礼仪的尊严。
吴宸轩并未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皮：“免礼。贵使远道而来，有何见教？”
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威压。
洛佩兹定了定神，试图找回谈判的主动权：“元帅阁下，我代表西班牙国王陛下及菲律宾总督，对贵国重开海疆表示祝贺。西班牙愿与大明建立友好通商关系，共享繁荣。为此，我方提议……”
他开始陈述早已准备好的条件：开放厦门、福州为通商口岸；西班牙商船享有最惠待遇；在厦门划出专属商馆区享有司法豁免权；允许西班牙传教士自由传教……
他的话语在吴宸轩冰冷的注视下，越来越没有底气。
尤其是提到“传教”时，吴宸轩嘴角甚至泛起一丝明显的讥诮。
“共享繁荣？”吴宸轩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如同寒冰，“贵国在吕宋，屠杀我大明侨民，侵占我华夏商船，这便是你们的‘友好’？”
洛佩兹脸色一变：“元帅阁下，那些……都是误会……”
“误会？”吴宸轩站起身，走到舷窗前，指着外面海面上尚未散尽的硝烟和漂浮的靶船碎片，“那本帅刚才的‘演练’，也是误会！贵使觉得，‘圣腓力号’能在这样的‘误会’下，支撑多久？”
赤裸裸的威胁！
洛佩兹额头渗出冷汗。
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愿意，自己引以为傲的旗舰，顷刻间就会变成海底的残骸。
“大元帅阁下……您……您想要什么条件？”洛佩兹的声音有些发颤。
吴宸轩转身，目光如电：“听好了，本帅的条件只有三条！”
“第一，西班牙在吕宋的所有殖民据点，立即停止对我大明侨民的任何迫害！凡杀害、掠夺、欺压我侨民者，必须交出元凶，由我大明律法审判！”
“第二，开放吕宋所有港口予大明商船自由停泊贸易！西班牙商船亦可来华贸易，但须遵守我《商旅律》，缴纳厘金（交易税），并无任何特权！严禁传教士入境！”
“第三，西班牙王国需签署条约，承认大明帝国在东亚及南洋无可争议之贸易主导地位！凡有争议，当以大明裁决为准！”
“若应允，可签署通商条约。若不答应……”吴宸轩指了指窗外黑洞洞的炮口，“贵使可以猜猜，本帅的下一次‘演练’，目标会是谁？”
洛佩兹脸色惨白如纸。
他知道，对方根本不是在谈判，而是在下达最后通牒！
刚才那场毁灭性的炮火“演练”，已经彻底粉碎了他所有的筹码和幻想。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外交辞令都显得苍白无力。
“元帅阁下……兹事体大……需……需禀报总督阁下……”他试图拖延。
“可以。”吴宸轩坐回主位，拿起茶杯，“本帅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若无明确答复，便是拒绝。后果自负！”
洛佩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镇海”号。
三天后，在巨大的恐惧和压力下，他代表菲律宾总督区，在陈泽提供措辞严厉的不平等条约上，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西班牙试图用武力炫耀打开东方大门的野心，在帝国冰冷的炮口面前，被彻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