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七夕节。苏州城沉浸在浪漫的氛围中,而“姑苏第一锅”却在筹备一场特别的纪念会——纪念二爷爷林正清诞辰八十五周年。
“汉斯教授说,二爷爷生前交代过,如果他走了,不要办严肃的追悼会,要办‘搞笑纪念会’。”林墨拿着一封信,对程浩和柳如烟等人说,“他说:‘我活着时让大家笑了那么多次,死了也得再笑一次。’”
柳如烟眼睛一亮:“这正合本小姐心意!要怎么办?”
林墨展开二爷爷亲笔写的“纪念会指南”——那是几年前就写好,托汉斯教授保管的。指南用毛笔写在一卷宣纸上,字迹潇洒:
“吾之后事从简,唯有一求:办一搞笑纪念会,环节须有趣,气氛须欢乐。建议游戏如下:一、假哭比赛,哭得最假者胜;二、模仿我生前的糗事;三、分享被我整蛊的经历;四、吃我做过的最难吃的菜(改良版);五、跳我自创的‘老顽童舞’。切记:不许穿黑衣,不许真流泪,违者罚吃花椒巧克力。”
程浩读完,哭笑不得:“二爷爷连自己的纪念会都设计好了”
“那就按他说的办!”柳如烟拍板,“本小姐负责布置场地!保证让二爷爷满意!”
纪念会定在七月十五,地点就在“姑苏第一锅”的后院。为了这一天,店里停业准备,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柳如烟果然擅长布置。她在院子里挂满了彩色灯笼和风铃,树上系着二爷爷照片做成的小旗子——每张照片都是他大笑的样子。还特意从瑞士空运来阿尔卑斯山的野花,装饰在舞台四周。
“二爷爷喜欢热闹,喜欢色彩。”柳如烟指挥着伙计,“那个灯笼挂歪了!往左一点!”
孟云卿负责文字工作。他为每个游戏环节写了诙谐的介绍词,还创作了一首《正清公笑传》的评弹唱词,准备在纪念会上表演。
周大虎从走镖路上带回各地的稀奇玩意儿,用作游戏奖品:云南的蝴蝶标本、陕西的皮影、广东的醒狮头“林老爷子爱玩,这些他一定喜欢。”
纪念会当天,阳光明媚。受邀的宾客陆续到来——不仅是亲友故交,还有二爷爷生前帮助过的人、被他整蛊过的人、以及那些听过他故事被感染的陌生人。
汉斯教授、陈阿婆、弗里茨教授特地从瑞士飞来,穿着二爷爷生前送的唐装。看到院子里的布置,汉斯教授眼圈红了,但随即笑了:“这确实是林医生会喜欢的风格。”
上午十点,纪念会正式开始。主持人不是别人,正是程浩——因为二爷爷在指南里指定:“浩儿活泼,当主持最合适。”
程浩穿着花衬衫,戴着二爷爷那副斗鸡眼眼镜走上台。这副打扮先让台下笑成一片。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程浩清了清嗓子,“今天我们聚在这里,不是为了悲伤,是为了欢笑——就像二爷爷希望的那样。首先,请全体起立,为二爷爷默笑三秒钟。”
“默笑?”台下有人疑惑。
“对!就是憋着不笑出声,但心里在笑!”程浩解释,“这是二爷爷发明的‘内功笑法’。来,一、二、三——开始!”
全场静默,但每个人脸上都努力憋着笑。三秒后,不知道谁先“噗嗤”一声,接着笑声如潮水般涌起。
“好!热身完毕!”程浩宣布,“第一个环节:假哭比赛!规则很简单——哭,但要假得明显,假得有创意。评委是汉斯教授、陈阿婆、刘老先生。现在,谁先来?”
第一个上场的是王员外。他走上台,掏出块白手帕,捂着脸开始“哭”:“正清兄啊——你怎么就走了啊——”声音拖得老长,但眼睛偷偷从手帕缝隙往外瞄,明显在观察评委反应。
评委们摇头。陈阿婆点评:“太假,但不够有趣。”
第二个是张秀才。他没哭,而是拿出一把折扇,扇着自己,抑扬顿挫地吟诵:“呜呼哀哉!痛失良友!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念到一半,扇子“不小心”掉地上,他弯腰捡时偷偷做了个鬼脸。
汉斯教授笑了:“这个有创意!”
但最终胜出的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卖豆腐的沈大娘。她什么道具都没用,走到台中央,双手捂脸,肩膀抖动,发出“呜呜”的声音。但仔细看,她手指缝里夹了片洋葱,正悄悄擦眼睛。眼泪是真的——被洋葱辣的,但哭是假的——她边“哭”边偷笑。
“高明!”刘老先生拍案,“假中有真,真中有假,真假难辨!冠军!”
沈大娘领奖时不好意思地说:“林医生以前常来买我豆腐,总逗我笑。他说我笑比豆腐还白。今天能让他再笑一次,值了。”
第二个环节是模仿二爷爷的糗事。这个环节最热闹,因为二爷爷的糗事实在太多。
一个中年男子上台,模仿二爷爷在瑞士餐厅表演扯铃打碎盘子的场景。他拿着两个铃铛(临时用茶杯代替),模仿二爷爷当时的表情:从得意到惊慌到尴尬到强装镇定。最后“盘子”摔碎时,他学二爷爷搓着手说:“碎碎平安,岁岁平安!”惟妙惟肖,全场笑翻。
接着是个年轻姑娘,模仿二爷爷教瑞士人用筷子。她扮演二爷爷,用生硬的德语说:“这个,两根棍子,这样”然后筷子飞出去,她一脸无辜:“它自己跑的!”这是二爷爷的真实故事——他教课时筷子总“不听话”。
最精彩的是周大虎。他模仿二爷爷第一次去阿尔卑斯山采蘑菇的情景:背着竹篓,穿着布鞋,在台上做出滑倒、爬山、喘气的动作,最后“找到”蘑菇时那惊喜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二爷爷。
汉斯教授在台下边笑边抹眼泪:“太像了林医生就是这样,永远充满好奇,永远不怕出糗。”
第三个环节是分享被整蛊的经历。这个环节自愿上台,但举手的人太多,程浩只好限制时间。
第一个分享的是刘老先生。他拄着拐杖上台,没好气地说:“林老头整蛊我最多次!最可气的是那回下棋——他偷偷把我的‘帅’棋子换成巧克力做的,我一下吃进嘴里,他还说:‘刘兄,你太饿了,棋子都吃!’”
众人哄笑。刘老先生继续说:“但也是他,在我老伴去世后,天天来陪我下棋,讲笑话。他说:‘老刘,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选哪个?’我选了笑。”他顿了顿,“现在想想,得谢谢他那些整蛊。”
接着是个年轻医生:“我是林医生的徒孙。实习时他让我给病人把脉,我紧张得手抖。他递给我那支假毛笔,我一握,笔头夹手,吓一跳,然后笑了。他说:‘看,笑了就不抖了。’后来那支笔传给了我,我现在用它教我的学生。”
一个瑞士留学生用生硬的中文说:“我中文不好,林医生教我。他不用课本,用菜单——指着菜名让我念。我念错,他就笑,然后纠正。最好笑的是,他让我念‘松鼠鳜鱼’,我念成‘松树龟鱼’,他说:‘对,就是长在松树上的乌龟鱼!’”
分享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笑声不断,泪水也有——但那是笑着流出的泪。每个故事里,二爷爷都是那个捣蛋鬼,但也是那个治愈者,用他的恶作剧治愈别人的紧张、孤独、悲伤。
第四个环节最“可怕”:品尝二爷爷做过的最难吃的菜(改良版)。林墨和程浩准备了五道菜,每道都是二爷爷失败记录的改良版,但保留了“难吃”的精髓。
第一道:“花椒巧克力慕斯”。这是二爷爷和弗里茨教授比赛的产物。改良版降低了花椒浓度,但入口仍是先甜后麻的诡异口感。
汉斯教授勇敢地第一个尝试。他吃了一口,表情从期待变成困惑再变成强忍,最后说:“这这让我想起了和林医生的比赛。他当时做的比这个还麻。”
第二道:“啤酒小笼包”。这次是真的用啤酒和面,包子皮有股麦芽香,但搭配肉馅颇为怪异。
张秀才尝了,皱眉:“此味颇为不伦。然细品之,别有风味。”他居然吃了两个。
第三道:“奶酪东坡肉”。这是初代版本的重现——奶酪融化成膜盖在肉上。程浩特意没改良,就是要原汁原味的失败。
王员外吃了一口,表情痛苦:“这这真是林兄的手艺?”然后笑了,“没错,就是这个味!当年他请我吃过,我说‘你这是暴殄天物’,他说‘暴殄天物也是天物’!”
每道菜都引发一阵欢笑和吐槽,但大家都认真地品尝,因为这是二爷爷的一部分——他的失败,他的尝试,他的勇气。
最后一个环节:跳“老顽童舞”。这是二爷爷自创的舞蹈,没有固定动作,只有一条原则:怎么开心怎么跳,怎么滑稽怎么来。
音乐响起——是二爷爷最爱的那首瑞士民歌《阿尔卑斯山玫瑰》,混搭苏州评弹《太湖美》。程浩先上台,扭着夸张的舞步;柳如烟加入,跳起了不伦不类的芭蕾;孟云卿居然也上场,用太极拳的动作跳舞;周大虎直接翻起了跟头
渐渐地,所有人都加入了。汉斯教授和陈阿婆跳起了交谊舞,弗里茨教授跳着德国民间舞,刘老先生拄着拐杖摇摆,孩子们在地上打滚院子里成了欢乐的海洋,没有章法,没有规矩,只有笑声和舞步。
跳着跳着,林墨忽然想起二爷爷日记里的一句话:“最好的纪念不是哭泣,是笑着想起;最好的告别不是永别,是带着他的精神继续生活。”
舞蹈结束后,大家气喘吁吁地坐下。程浩再次上台,这次他没戴滑稽眼镜,表情认真:“二爷爷的指南里还有最后一句话,我念给大家听。”
他展开宣纸的最后部分:“若纪念会办至此,想必诸君已笑累矣。然吾有一最后请求:请诸君应承,今后每年此日,不论身在何处,不论境遇如何,皆须设法令一人笑。可讲吾之糗事,可做吾之整蛊,可跳吾之拙舞。如此,吾之笑声便不绝于世矣。正清绝笔。”
院子里安静下来。夕阳西下,把每个人的脸染成金色。
汉斯教授第一个站起来:“我承诺。每年今天,我会在苏黎世湖畔讲林医生的故事,让至少一个人笑。”
陈阿婆:“我承诺。我会做林医生的菜,让吃的人笑。”
刘老先生:“我承诺。我会继续下棋,输了就学林老头耍赖,让对手笑。”
一个接一个,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许下承诺。年轻人承诺教孩子二爷爷的游戏,医生承诺用幽默缓解病人的紧张,厨师承诺尝试疯狂的料理组合
最后轮到林墨和程浩。林墨说:“我们承诺,‘姑苏第一锅’永远会有‘开心角’,永远会有二爷爷的精神——不怕失败,敢于尝试,用欢笑温暖人心。”
程浩补充:“我们还承诺,每年今天办‘搞笑纪念会’,不只是纪念二爷爷,更是纪念所有带来欢笑的人。”
夜幕降临,灯笼亮起。纪念会结束了,但笑声还在继续。客人们陆续离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不是强颜欢笑,是发自内心的、被治愈过的笑。
收拾场地时,柳如烟忽然说:“本小姐今天学到了——原来纪念可以这么快乐。”
孟云卿点头:“林医生之道,已臻化境。以笑为祭,以乐为奠,此乃真豁达。”
周大虎憨笑:“俺以后走了,也要这么办!不能输给林老爷子!”
林墨和程浩相视一笑。他们知道,今天不是结束,是开始——开始真正理解二爷爷,开始真正传承他的精神。
夜深了,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元宝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跳上空椅子,看着满院子的彩带和灯笼。
程浩轻声说:“林兄,我觉得二爷爷今天一定在看着,而且一定在笑。”
林墨抬头看星空。苏州的夜空清澈,繁星点点。他想,也许其中一颗星星就是二爷爷,正眨着眼睛,咧着嘴笑,看着他的笑声在人间继续回荡。
毕竟,真正的逝去不是肉体的消失,而是被遗忘。而二爷爷用他的搞笑纪念会,用他设计的这些游戏,用他留下的这些承诺,确保了自己永远不会被遗忘——他会活在每一个笑声里,每一个恶作剧里,每一次勇敢的尝试里。
从今以后,每年的七月十五,苏州城里都会多出许多笑声。而这些笑声,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林正清。一个老顽童,一个搞笑医生,一个用一生证明“笑是最好的药”的智者。
而这一切,都始于今天这场没有泪水、只有欢笑的纪念会。二爷爷如果知道,一定会竖起大拇指说:“干得漂亮!继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