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在周家做了半辈子司机,从周斯辰成年后,他便跟着周斯辰,是他的绝对心腹。
关于周斯辰的这些事,就算老爷子问起来,他也不会倾数说出去。
他心里考量着,总裁既把太太带到这里,那就是对她半点不设防,他便实话说,
“是从半年前开始,周总在美国遭遇了一次枪击险些遇难,留下了心理阴影,已经看了很多心理医生了,作用都不大。”
苏黎一颗心脏收紧,
“那他没受伤吧?”
“周总没受伤,但死了两名保镖,当晚周总的朋友在家里做客,受了重伤,终身致残。周总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事业实在不容易,看似风光的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太太,你一定要多关心他!”
“是熟人做的?”
赵叔不敢多说,
“目前没有证据,只是怀疑。”
苏黎被惊得面色发白,面上一片祥和的大家族,背地里藏着的黑暗果然是她们这些普通人想象不到的。
诊室内,周斯辰靠坐在沙发,全身放松,乔医生先给他做了一遍测验,看到结果直摇头,
“你的情况和上次差不多,好消息是你的治疔态度稍稍积极了一些,那个漂亮女孩就是你之前提过的人?”
周斯辰扭头看外面,苏黎和赵叔不知道聊什么,眉头紧锁着。
他点头,“她是我太太。”
乔医生问,
“介不介意让她一起进来?”
“她胆子小。”
周斯辰倒是不介意,但怕吓到她。
乔医生笑,
“我现在给你调整治疔方案,需要你太太的辅助,不用她做什么,安静坐在你旁边就行。”
周斯辰默了几秒点头。
乔医生走出去喊人,
“周太太,麻烦您进来做一下辅助治疔。”
苏黎跟着进了诊室,在周斯辰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乔医生开始针对周斯辰的情况对他进行疏导。
苏黎静静观察着周斯辰,他听着乔医生的发言,面上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直到乔医生让他把那一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陈述一遍,苏黎看到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握紧了拳。
他有心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
周斯辰默了几秒开始回忆,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现在提起来仍需要很大的勇气。
他把那晚的事情,从头讲起,讲到保镖为他挡了一枪,还有朋友膝盖被子弹射穿倒在他面前,血流了满地。
周斯辰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放在沙发扶手的拳握得更紧,甚至在轻微地发抖。
他停在这里,后面的已经讲不下去。
苏黎坐在一侧听他一字一句地讲出这些,心肝都在颤。
她脑子里构出的画面恐怖程度可能不及当时的万分之一,那一晚,说他是死里逃生也不为过。
苏黎再联想到这些事情是熟人,甚至是亲人做的,换成谁都会留下阴影。
诊室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乔医生鼓励他,
“这是你第四次回忆卡到这个地方,周斯辰,把它讲完,把你心里的怀疑都讲出来,让别人跟你一起分担!”
周斯辰缓了半晌,还是难以开口,脸色白得吓人。
他这几个月夜晚难以入眠,最严重的时候不敢关灯,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当时混乱血腥的场面,仿佛又回到纽约的那一晚。
周斯辰逼迫自己去继续回忆,但他还是做不到,后背冷森森的冒汗,四肢都是僵硬的。
苏黎第一次见周斯辰脆弱的一面,她以为他永远都是从容淡定的解决所有事情,且没有什么能够难到他。
这一次治疔又失败了。
周斯辰缓了好久,苏黎握住他的手,终于等到他放松下来。
乔医生送他们离开,
“慢慢来吧,你这次的应激反应比上次轻了许多,都没有呕吐,没有头晕,这是一个好的发展。早晚你会克服心里的恐惧,平淡的讲出所有事。”
周斯辰点头,一只手牵着苏黎走出胡同。
赵叔在一侧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记得前几次陪总裁来做心理诊疗,出来后,他甚至吐到不能好好走路,是他和林特助一起把人扶到车上。
今天的应激反应比前几次好了太多,赵叔把这份功劳归到太太身上,看来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是非常有必要结婚的。
回到车上,周斯辰告诉赵叔回老宅。
车子驶出二环往周家老宅的方向开,苏黎的车子,赵叔找了个代驾帮她开回去。
周斯辰问苏黎,
“是不是被吓到了?”
见苏黎不说话,他又说,
“放心,不会让你陷入险境。”
苏黎倒不是怕这个,她现在心里五味杂陈,
“你是因为这个事才决定把公司迁回国的吗?”
周斯辰没有瞒她,
“也不全是。辰屿集团近五年的财报每况愈下,没有达到爷爷的预期,老爷子动了换继承人的心思。
有些人为了彻底杜绝我回国动了杀心,我本无心争夺,但也不能任人宰割,这继承人,我还真要争一争!”
周斯辰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气定神闲,有种运筹惟幄的气势。
苏黎震惊,
“你是说,那件事是……你二叔一家做的?”
周斯辰嗯了声。
苏黎又问,
“那你有没有告诉爷爷?”
“我目前还没查到确切的证据,现在跟爷爷说这些完全没有说服力,达不到任何目的,既然这样不如先压着,等我查清真相的那一天,这笔帐彻底清算。”
苏黎默了默,整理着脑子里巨大的信息量。
车子已经开进老宅,车子停好,两人落车,周斯辰很自然地牵住苏黎,在心理诊室的那点脆弱早已平复,只剩下一身光风霁月。
老爷子知道他们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吩咐厨房准备了海鲜。
见小两口进门,老爷子寒喧了几句,把周斯辰支开,拉着苏黎说悄悄话,
“黎黎,爷爷打算带周斯辰去生殖科做个全面体检,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