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庭深的住所。
孟云把事务全部与他交接后,云庭深便点了孟云辅助自己。
孟云自然答应了。弟子们对这个结果基本满意。
“小云,你先下去吧。”
“师叔,今日怎么、”
“剩下的我来看便好。”
孟云应下,收拾好桌面便离开。
人走后,云庭深并未继续,像是发呆一般,怔坐着。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
云庭深这才回神,下意识抬掌攻去。
这不速之客似乎并不想伤人,只用幕篱轻轻便抵住了他的攻势。
或者说,他可以轻易杀了自己,所以不慌不忙。
云庭深死死盯住那挡在身前的幕篱。
幕篱往下走,被人背在身后,云庭深瞪大眼,
“淮清?”
“真的是你。”
“你回来了。”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我回来了。”
一如当年,明日当空,不敢逼视。狂风暴雨不可摧折。
“哪有什么辛苦,不过是份内之事罢了。”
许淮清回来了。
他许淮清回来了。谁还会记得云庭深呢?他与孟云有何不同。
“我、”
“淮清想必也听说了,三年前,我为那月泷消沉,如今已经全然抛却了。不必挂心,你身体如何?”
“那并没有什么。我也相信你。”
“身体如何呢?”
“已然大好。”
“那便好、那便好。如此一来,弟子、长老们都可以放心了。”
许淮清看他,不再笑了,那一眼扫过去叫人脚底发寒。他话语中不曾有斥责,只是陈述一般。
“你似乎想差了。”
云庭深竟觉得被看透一般,心虚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意思?还请淮清赐教。”
“你不需要我说什么。我只是来看看你。”
云庭深眉头舒展了。
淮清只是记挂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一面庆幸,一面感动。许淮清这么快来见他,可见信任。
可惜,他要辜负了。
不过也好,许淮清回来了。云庭深这样想着。
“好,你回来,该好好庆贺才是。”
许淮清应下了,让他带自己看一看布防图。云庭深没有犹豫,甚至详细的讲了一遍。
许淮清此生多遗憾,总想少些、总想弥补,却终没再说什么。
云庭深像是一棵生了病的飘摇的树。身体的疾病可以用治愈,散尽的修为可以回来。心病却难以治愈,情系他人,只能看着枯败。
幸而,他许淮清选的人不会如此拖累利用。他与阿絮均是胸怀天下的人。也都有那一点私心。
许淮清带上幕篱,离开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云庭深站在小院里,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等到屋内传来声响,才拖着笨重的身体往里面走去。
寒渊的傀儡已经在等他了。
“月泷要给你的,亲手绣的花样。”
傀儡说完,随意扔给他。
“她怎么样?”
“只要你听话,我们自然不会对她如何。哼,若是你出什么岔子,下次送来的就不是什么手帕了。”
“上次她受了伤,你们得替她治好,下次我要看到留影。 ”
若不是看到月泷倒在血泊里呼救、祈求,他也万万不敢做这等大不义之事。
他何尝不纠结痛苦,对不起天下苍生,更对不起师门教养。
他不比淮清没有弱点,他是个俗人。即使月泷不爱他,爱的是许淮清,他也不能放弃她。
或许,总有一天,月泷会看到他的好。
云庭深不知道。
傀儡让他把布防图拿出来,他照做了,详细讲了一遍。
“云庭深,事成之后不若来我魔族做事。”
云庭深后退两步,满脸冷漠。
“你只要记得你的承诺,放了月泷。我去哪里,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你还真是天真,我们是魔族,你也相信我们会信守承诺?何况就是我们放过你和月泷,正道会放过你们?只是可笑至极。”
云庭深攥紧了拳头。
“事到如今,你只有一条路,加入我们,我们自然不会为难自己人。”
“云庭深,别做大梦了。你已经辜负了师门,正道已无你容身之所。如今这般做给谁看呢,真是让人恶心至极。怎么,你们那推崇至极的许淮清也会如此?”
云庭深攻上前,显出狠戾的模样,傀儡却并不反应,云庭深还是停下了。
“哈哈哈,可怜啊可怜。你算个什么东西,好好考虑吧。”
云庭深看着他离开,颓然坐地,连配剑也顾不上了。
世人都爱你。师尊、长老、家族、同门,还有我最爱的月儿。连楼絮,那高傲的楼絮都对你另眼相待。
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不安分?
云庭深红了眼,捧着自己的头。
他意识到这是心魔,难免懊恼。
寒渊说:怎么,你们那推崇至极的许淮清也会如此?
月儿说:我不喜欢你,听清楚了。我喜欢的人,一直是许淮清。我原谅你,有一个目的,不过是为了接近他罢了。
你这样自轻自贱的人,怎配的起我?别痴人说梦啊!与你相处让我觉得自己无比虚伪。
依稀他听到了当年许淮清给弟子们讲的清心经。字字清朗。可他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