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是肢体的延伸,更是杀戮的工具。
不见血的刀,永远只是装饰品。
张陵抬手,银色流体瞬间覆盖掌心,化作一只狰狞的利爪。他看向角落里一台报废的钛合金离心机,心念微动。
嗤——
利爪挥过。
没有火花,没有刺耳的摩擦声。
厚达十厘米的钛合金外壳滑落,切面平整如镜。
太脆了。
他需要一个更强的靶子。
一个足够耐揍、恢复力极强、且就算玩坏了也不心疼的靶子。
张陵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肉嘟嘟的、还会精神攻击的“完美沙袋”。
“太岁。”
“正好,去看看那位‘仓管员’最近过得怎么样。”
张陵收起千机,银色流体迅速回缩,变成了一个大码行李箱。
……
金陵军区,后勤部三号仓。
引擎轰鸣,尘土飞扬。
王刚手里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物资申请单,眉头拧成了“川”字。他刚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七营的营长赵大炮。
这老小子满面红光,身后跟着几个新兵,怀里竟然抱着两箱崭新的“雷火-3”型高爆手雷。
“哟,老赵?你这是过年了?”
王刚眼皮一跳,伸手去摸那箱子,“这玩意儿可是紧俏货,上次我去求那‘女魔头’,嘴皮子都磨破了,她连个雷管都不给我。”
赵大炮一巴掌拍掉王刚的手,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老王,这就叫人品。不过你今儿个不用担心了,那位冯主管好像改性了,不仅批了条子,还主动问我够不够,非要塞给我一车压缩干粮。”
“扯淡吧你。”王刚一脸不信,“那铁公鸡能拔毛?除非丧尸不吃肉改吃素了。”
“爱信不信。”赵大炮点了根烟,哼着小曲走了,“趁着她心情好,你赶紧去,晚了可就没了。”
看着赵大炮的背影,王刚心里直犯嘀咕。
一周前,他为了领几颗备用电池,被那位冯主管指着鼻子骂了十分钟,列举的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挥霍国家财产的罪人。
“连长,要不……还是我去吧?”身后的小兵蛋子小声道。
“屁!老子是连长,这种挨骂的事儿能让你们上?”
“连长,咱……还进吗?”
“进!怕个球!”
王刚整理了一下军容,大步跨进三号仓。
办公桌前。
冯瑶穿着笔挺的墨绿色制服,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正低头在账本上写写画画。听到脚步声,她没抬头,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那个……冯主管。”王刚清了清嗓子,把单子递进去,脸上堆起那套练了无数遍的假笑,“三连申请补充弹药。这次任务有点重,要去清理皖北的工厂,情报说那里面地形复杂,可能会遇到变异体,所以……”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冯瑶的脸色。
冯瑶笔尖一顿。
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落在王刚脸上,竟没有丝毫不耐烦。
伸手接过单子,扫了一眼:“皖北化工厂?那个生产聚乙烯的园区?”
“对对对,就是那儿。”王刚连忙点头。
冯瑶没说话,只是拿起笔,在单子上刷刷刷签下了名字。
紧接着,她站起身,转身走向身后的货架。
王刚愣住了。
这就……批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冯瑶又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一张红色的提货单,那是管制物资专用凭证。
“批了。”
冯瑶把两张单子一起拍在窗口的大理石台面上,声音清冷:
“除了常规弹药,我又给你加了十箱铝热燃烧手雷,还有一百支二代‘晨曦’肾上腺素。”
空气安静了三秒。
王刚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看看单子,又看看冯瑶,伸手想去摸她的额头:
“冯主管……您没发烧吧?燃烧手雷?那可是违禁品,还有肾上腺素,这玩意儿一支就要五十积分……”
“嫌多?”
冯瑶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眉头微皱,“嫌多就还给我。”
说着,她作势要收回单子。
“别别别!正好!太正好了!”
王刚眼疾手快,一把将单子按住,像是护食的野狗。他把单子揣进怀里,还是觉得不真实,试探着问道:
“那个,冯主管,您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还是说,上面给咱们后勤部发财了?”
冯瑶的手指僵住。
发财?
不。
她只是去了一趟远门罢了。
在马里亚纳海沟的万米深处,在摇摇欲坠的潜艇里,她亲眼看着某人是如何在绝境中厮杀。
她看到了前线战士面对“太岁”这种神魔般的怪物时,是何等的渺小与无力。
那一刻,她才明白,死死护着的这些物资,如果不能变成射向怪物的子弹,那就只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废铁。
人活着,物资才有价值。
“王连长。”
冯瑶看着他,那双总是精打细算的眼睛里,此刻少了几分市侩,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沉重,“化工厂管道密集,变异体喜欢藏在阴影里。普通手雷杀伤范围受限,铝热剂能把它们逼出来。至于肾上腺素……”
她顿了顿,放在桌下的左手死死攥着衣角。
那是本能在尖叫,在抗议,每一箱物资的流出都让她心如刀绞。
但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想要把东西抢回来的冲动。
“活着回来。别给后勤部省钱,也别让我的物资白白浪费在死人身上。”
王刚怔怔地看着她。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平日里斤斤计较的女人,似乎真得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是!”
这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猛地站直身体,收起了所有的嬉皮笑脸,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三连保证完成任务!绝不浪费一颗子弹!”
看着王刚带着士兵欢天喜地地离开,冯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十箱燃烧手雷……一百支药剂……”
她捂着胸口,脸上露出肉痛的表情,嘴里碎碎念着,“冯瑶啊冯瑶,你真是疯了……那可是整整十箱啊!能换多少金条啊……”
她从抽屉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狠狠咬了一口,试图用糖分来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
“冷静,克制。张陵说了,这是病,得治。”
……
傍晚,残阳如血。
冯瑶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军区大门。
虽然心疼了一整天,但看着空荡荡的仓库清单,她心里竟然涌起一股诡异的充实感。
“晚上吃什么呢?”
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脑子里的算盘终于停歇,“食堂的红烧肉太腻,要不去巷子口买只烧鹅?不行,那家店涨价了,不划算。还是回家让琳琳煮面条吧,加两个荷包蛋,多放葱花,四舍五入也是顿大餐。”
想到妹妹,冯瑶的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
只要妹妹好好的,哪怕把福袋里的东西全送出去,她也……稍微能接受那么一点点。
嗯,真的只有一点点。
推开公寓的门。
“琳琳,姐回来了,今晚咱们……”
话音戛然而止。
冯瑶手里的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她的宝贝妹妹冯琳,正端着果盘,笑得像朵花一样,眼神里满是崇拜。
而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装的男人。他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手里端着她的专用茶杯,正侧着头和冯琳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冷硬而迷人,嘴角挂着那抹标志性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淡笑。
张陵。
冯瑶心头一震。
他来我家干什么?!
警报!
一级警报!
金陵军区谁不知道,这位爷虽然能力通天,但他在私生活方面的名声……身边的红颜知己都能凑一桌麻将!
池清澜、林雅雅、柳白婕……哪一个不是绝色?哪一个不是对他死心塌地?
可他到现在都没给人一个名分。
现在,这头披着人皮的“大灰狼”,竟然跑到了她家里,还离她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的妹妹那么近!
冯琳看到冯瑶,开心地站起来,“张院来看咱们了,还带了好多礼物……”
“住口!”
冯瑶把手里的包一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一把将冯琳拉到身后,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两人中间。
她瞪着张陵,声音都在抖:“张……张陵!您怎么来了?”
你有事冲我来,别动我妹!
张陵放下茶杯,看着如临大敌的冯瑶,挑了挑眉:“怎么?我不能来?来看看下属的生活环境,体现一下领导关怀,顺便送点慰问品。”
他指了指桌上的几个礼盒,语气真诚。
“您的慰问品我收下了!”冯瑶死死盯着张陵,用只有两人能听懂的眼神传递着信号:
离我妹妹远点!否则我就算打不过你,也要咬你一口!
“那个……琳琳还要做作业!对,做作业!张教授您日理万机,肯定还有很多大事要忙吧?比如拯救世界什么的?要不您先忙?”
冯瑶开始赶人了。
身后的冯琳探出脑袋,一脸疑惑:
“姐,你在说啥子呦?大学里现在又没什么作业。我和张教授正聊到他杀丧尸的事儿呢,可精彩了,张教授说他……”
“精彩个屁!太血腥的事情,你少听点儿,少儿不宜!听多了晚上做噩梦!”
冯瑶反手把妹妹的脑袋按回去,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院,您说是吧?”
张陵看着冯瑶那副防贼一样的表情,忍不住哑然失笑。
他明明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正人君子,没想到在冯瑶眼里,竟然是个需要被防备的。
“行了,别紧张。”
张陵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眼神清澈,“我来是有要事找你,顺便把这个给你。”
他手腕一翻,一枚银色的金属指环抛了过来。
冯瑶下意识接住。
入手微凉。
但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她感觉到指环似乎蠕动了一下,一股微弱的生物电流刺痛了指尖,紧接着,那指环竟然自动调整了大小,完美地贴合在她的食指上。
活的?!
“这是用剩下的锇铱合金做的,里面加了点小程序。”张陵走到门口,回头笑了笑,“能给你一些战斗手段,至于具体怎么用……你自己去研究吧。当然,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戴,还给我。”
“戴!白给的为什么不戴!”
冯瑶立刻将手背到身后,美滋滋地摩挲戒指。
开玩笑!
她可是知晓张陵的装备有多强悍。
这戒指既然是用同种材料做的,那绝对是保命的神器!
要是拿去卖……不行,这个不能卖,这个得当传家宝!
两人没留意,一直被挡在身后的冯琳,此刻正看着这一幕,小嘴微张,眼神逐渐变得古怪。
张教授亲自上门,送姐姐戒指?
姐姐还欢喜地当场就戴上了。
所以姐姐刚才那么紧张,难道是因为……害羞?
那我现在……是不是该改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