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祖辉冷冷注视着蔡子明被几名保镖押送离开，直到几人消失在视线尽头。
他扫了一眼还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阿杰，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此时大厅一片安静。
他得安抚所有人的情绪。
随手从桌上端起一杯红酒，他高高举起酒杯。
“各位朋友！”
“不用担心任何问题。”
“我在决定推动影视协会成立时，就已料到会有今天这种情况。”
“总有人喜欢不劳而获，总有人想在混乱无序的市场里，靠暴力胁迫赚钱。”
“但人是群居动物——哪怕是社团，也得有秩序。”
“否则，马仔摸到枪就打死大哥，自己上位。”
“谁还敢混社团？”
“刚才那位蔡先生，代表不了所有社团。”
“他代表的，是那些妄图用暴力突破规则底线的投机者。”
“我不是执法者，也无意让任何人、任何团体无法在影视圈生存。”
“但是——”
“影视行业，不该再被暴力裹挟！”
“自己用真金白银培养的明星，白纸黑字签了有法律效应的合约。”
“结果被捧红了就立刻翻脸不认人，转头找社团大哥威胁前东家撕毁协议。”
“做明星的靠片酬生活，结果片子赔了，连一分钱片酬都收不到。”
“还有已经签好片约的，被逼着再签另外几份——”
“要么赔钱给前面的正规剧组，要么把自己劈成两半，连轴转拍戏。”
“长此以往，这个行业怎么发展？”
“所以——规矩很重要！”
“这个蔡子明来得正是时候。”
“我们要对所有试图用暴力践踏规则的人，说：不！”
“让我来陪他玩玩。”
“大家可以亲眼见证我的决心。”
林祖辉这番话，说得激昂顿挫。
他举杯向全场致意，随后浅啜一口。
“啪啪啪啪啪——”
掌声从大厅各处响起。
邵六叔、邱老板这些老友率先鼓掌；邹老板、雷觉坤等熟人紧随其后；
就连今天第一次见他的片商、明星也用力拍手。
这些问题，连邵六叔、邹老板这种大亨都吃过亏。
而厅中不少有社团背景的人，刚才更是紧张到手心冒汗。
如今林祖辉枪口上移一寸，只打最嚣张的那几个，实实在在消除了众人的顾虑。
林祖辉放下酒杯，神色恢复和善，重新坐下。
其实，从蔡子明开口挑衅那一刻起，他就已写好了整出剧本。
在影视圈扫黑？
不现实。
港岛有近三万名警察，警民比例全球顶尖，都扫不干净黑帮——他凭什么？
先分化，再拉拢大多数，最后打压一小撮。
这才是真正的解法。
他刚坐下不久，向炎便缓步走来，在他身旁落座。
“林生，需不需要我……替您处理掉他？”
“您想怎么处理都行。”
“我认识很多专业人士，能保证跟您半点关系都没有。”
林祖辉正用叉子拨弄餐盘里的沙拉——
酒店自助只有西餐，而他这个华人胃，实在受不了吃草。
听到这话，他转头扯了扯嘴角：
“有的时候，死人比活人重要；也有的时候，活人比死人有用。”
“为什么一定要弄死他？”
“我听说，他跟港岛号码帮一个小字头有合作？”
向炎眉毛一挑。
论狠辣，他还真比不上眼前这位——从鸡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号码帮的毅字堆，就是一个在观塘一带瞎混的小字头。”
“大哥叫胡须勇，是个烂赌鬼，没多大本事。”
林祖辉漫不经心地用叉子戳着那堆草料，仿佛在聊天气：
“观塘吗？”
“我不喜欢毅字堆。”
“要多久，能让这帮人消失？”
向炎心里猛地一沉——他猜对了。
这位大佬根本不是要蔡子明的命，而是要让他在绝望中等死。
你得罪我？
我能弄死你，但我偏偏不杀你。
我先处理掉你所有的关系网，让你根本没办法在港岛生存下去。
至于躲？
真敢离开港岛试试，你试试看会不会立刻死。
“林生，让毅字堆消失很容易。”
“但蔡子明背后是荷兰号码帮——那帮人才是他背后的底气。”
“他干爹易忠在那边地位很高。如果易忠不放弃他，蔡子明随时能换新合伙人。”
林祖辉依旧兴致缺缺。
一个元老而已，究竟能有多大话语权？
“如果你搞不定，我可以找别人去做。”
向炎几乎想拒绝。
新记在荷兰毫无根基，要动蔡子明，只能在港岛割让利益换人出手。
但他还是咬牙应下——林祖辉的人情，太值钱了。
这次能帮上忙，可是他主动求来的机会。
“我们能搞定！”
“最多一周，他就会变成孤家寡人。”
“不过您要小心——他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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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祖辉微微摇头，他当然知道要防这个。
但眼下是在公共场合起冲突，他不能派人宰了蔡子明，那等于向全港宣告：
“我林祖辉还是黑社会，得罪我就死！”
这跟港媒天天炒作李首富杀妻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冷处理、起诉记者，还能怎样？
很多事，一旦摆到明面上，你就什么都不能做。
“我是生意人。”
他语气平静，“谁得罪我谁死——这不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现在，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你早点搞定，我也好睡个安稳觉。”
向炎郑重点头，没再多言，他起身离开。
林祖辉不再折磨那盘沙拉，走向取餐区，打算让厨师现煎一份牛排。
刚走到半路，迎面撞见嘉禾的邹老板。
这位大亨比之前热情多了。
见他过来，立刻放下餐盘，快步上前握手：
“林生，刚才你真是说了几句公道话！”
“一帮人只看见贼吃肉，没见过贼挨打。”
“捧一个明星起来，稍微赚点钱，就对我们喊打喊杀——可那些没捧起来的呢？”
“公司经营要算综合利润。”
“能赚的时候不使劲赚，赔钱的时候谁替我扛？”
林祖辉客客气气回应。
他刚才确实替邹老板说话了，但那只是场面需要。
要说多理解对方？倒也不至于。
“所以才要拆分制片和明星经纪业务嘛。”
“现在笼统算总账，没人看得懂经纪公司的财务。”
“以后拆开，经纪公司独立经营，合同签清楚——”
“签几年就是几年，签几部就是几部。”
“要提前解约？”
“那就直接上法院，到时该赔多少违约金，就赔多少违约金，一切按规矩来。”
邹老板连连点头，笑容满面。
这方案对他太有利了——以后种出摇钱树，再也不怕被人连根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