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龙哥寒暄完，林祖辉又陆续认识了不少人。
大多是院线和制片公司的老板。
他们算不上影视大亨，甚至不少人连独立制片或发行的能力都没有。
但以港岛影视业的现状来看，恰恰是这群人，撑起了整个行业的基石。
任何一个产业，光有龙头远远不够。
还得有扎实的中层和底层。
今天这场小会，就是为了拉拢他们。
林祖辉一点架子也没有。
只要有人过来打招呼，他都笑脸相迎。
熟识的，就夸两句；实在不认识的，也不追问是不是皮包公司。
只是一概感谢：“谢谢来参加筹备会，以后大家好好合作，一起发财。”
不远处，邹老板和雷觉坤正闲聊着，看着林祖辉那边不时传出笑声，觉得挺有意思。
“邹生，我记得这位小林生脾气好像一般吧？”
“传闻他对员工管理近乎苛刻。”
“前天还有报纸说，永辉集团连一个40岁以上的高层都没有——因为身体根本顶不住高强度的工作。”
“考核制度又严又复杂，搞得管理层都把自己当牲口使。”
“可今天怎么这么随和？跟这些小门户也能聊得这么开心？”
邹老板笑了笑，没觉得奇怪。
“那份报道我也看了，上面还写了，永辉的薪资对标怡和、汇丰、国泰，是华资集团里最高的。”
“钱给够了，当牲口又何妨？”
“我当年在邵氏替六叔做事，要是他肯多给点薪水，说不定我都不会出来创嘉禾。”
雷觉坤点头，笑意不减。
六叔确实太吝啬了。
邹老板从邵氏兄弟初创时期就跟着六叔，一路做到经理，月薪却始终只有几千块。
等邵氏成了行业霸主，薪水都没涨——他当然心寒。
要是六叔能像林祖辉那样，对李家源既给钱、又给权、还分红股……
港岛哪还会有嘉禾？
“呵呵……”雷觉坤轻笑，“这位小林生，是真的大方。”
“他在采访里说自己不太在乎钱，看来不是空话。”
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支十几人的队伍走了进来。
邵六叔和邱老板打头，身后跟着方经理、邱大昌。
再往后，群星云集——张彻、李翰祥、胡金铨、楚原；郑少秋、王羽也跟在后面。
邹老板和雷觉坤立刻起身迎接，面上功夫做得十足。
此时，林祖辉正和许冠文握手。
他对这位“冷面笑匠”很感兴趣，正聊着1972年的《大军阀》。
那部以军阀张宗昌为原型的电影，他百看不厌。
许冠文却有点无奈。
拍《大军阀》时他才二十出头，入行才两年，只是个主演而已。
他几次想开口说：
“林生，要不咱们聊聊《鬼马双星》《半斤八两》？我当导演也不错啊！”
可你偏偏揪着一部《大军阀》不放——那是李翰祥拍的！
你真喜欢，去找李导聊啊！
正巧，他一眼看见跟在六叔身后的李翰祥，如见救星，赶紧插话：
“林生，您找的正主来了！”
“《大军阀》是李翰祥导演拍的，我当时就是在李导身边学习。”
林祖辉回头，见邵六叔正冲他挥手，笑着点头致意。
他对许冠文道：
“有空再细聊。”
又跟还站在边上的张国荣握了下手。
“leslie，有空再聊。”
“凤仪前几天说让我客串《永辉情缘》——那场戏里有你吗？”
张国荣连忙摇头。
“林生，我已经杀青了。”
“听说第三部要去湾湾拍，是全新故事线，根本没有我的角色。”
林祖辉冲他笑了笑。
张国荣如今影视歌三栖，大概也不太在意这份电视剧合约。
“没关系，一样可以合作嘛。”
“你不是很会写歌、唱歌吗？要不要担任后续剧集的音乐指导？”
张国荣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林生，《永辉情缘》的音乐指导一直是沾叔。”
“如果适合我唱，当然没问题；但作曲就算了——比起沾叔，我还得继续学习。”
林祖辉没再多说，只对他笑笑，转身迎向邵六叔。
几人寒暄几句，各自落座。
会议室大门关上。
三十多位影视业老板悉数到场。
一些明星和导演没正式席位，也被安排在旁听区。
叫他们来，是怕老板们闭门造车，最后从业者不买账。
不如请些代表人物旁听，也算一种姿态。
林祖辉坐下，看了眼手表——离十点还有两分钟。
会议桌上的核心成员，已经到齐。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直接开始。”
“无论大家之前是否认识，我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也说明今天的主题。”
一阵掌声响起。
林祖辉站起身，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叫林祖辉，我的身上有很多不同的标签。”
“但今天在这里，我就是tvb和亚视的股东，也是一个真心希望港岛文化产业越做越好的参与者。”
“美国是移民国家，好莱坞是世界文化产业的圣地。”
“港岛同样是移民城市。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亚洲的文化圣地？”
“我们缺什么？需要怎样改变？”
“无序的竞争，让我们永远在内耗。每一个想把港产电影卖出去的企业，都是孤军奋战。”
“我一直相信：想赚更多的钱，就必须把生意做大！”
“让更多人参与，让更多人赚钱！”
“就算一家公司垄断全港市场，又能如何？”
“去年票房冠军《英雄本色》，不到3500万港币；第十名的《开心鬼》，才1500万。”
“就算把全港票房都归一家公司，撑死也就一百亿。”
“影院、导演、明星、幕后人员都要分这笔钱——最后每个人能分多少？”
“我们必须走出去！”
“要把电影卖到湾湾、日本、韩国，再借整个亚洲市场的合力，最终打入欧美！”
“《壮志凌云》去年全球票房177亿美元。”
“我们也要拍出属于自己的《壮志凌云》！”
林祖辉把话说完，这次的掌声明显比之前热烈得多。
聊赚钱，最直接。
他们还真怕林祖辉上来就谈愿景、谈未来，让大家吃糠咽菜去为理想奋斗什么的。
现在就很好嘛——务实一点，就聊怎么赚钱！
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