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虚空。
甚至感觉不到“时间”本身的存在。
若非上方那如同镜像般持续映照的《白娘子传奇》世界仍在光影交替，
这里便只是永恒的“此刻”
一片凝固的混沌。
自宋宁的“死亡”
这已是第五日。
只是比往日更沉静些。
望向身旁同样以灵体状态存在、正全神贯注盯着上方世界的杰瑞，
“我要离开了。”
“不可能！【规则怪谈】里绝不存在真正的起死回生！这是违背底层规则的！”
“即便能够救活许仙，也救不活你！”
从未有先例。
语气里带着基于过往经验与“规则”认知的绝对自信。
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的、近乎玩味的微笑，
“那，再打个赌如何？”
“……”
杰瑞瞬间哑火。
上次那场赌约惨败的记忆如同冰冷的针，
刺得他灵体都似乎收缩了一下。
绝不再落入宋宁任何言语的圈套。
拒绝给出任何回应。
而是最彻底的防御。
仿佛那里即将发生的一切才是唯一值得关注的真实。
随之将“目光”重新投向上方。
变化骤生。
“刷——”
自西北天际尽头蓦然浮现！
朝着临安府城疾坠而下！
“踏！”
众人早已望眼欲穿。
现出白素贞风尘仆仆却眸光灼灼的身影。
她首先走向宋宁所在的厢房。
一枚流转着氤氲霞光、散发柔和荧晕的灵芝仙草被取出，
轻轻放入宋宁冰冷的口中。
“嗡……”
精纯的功德法力缓缓渡入。
旋即化作无数缕细微却坚韧的生机暖流，
乃至识海深处。
在众目睽睽下发生。
“唫！”
宋宁那因颈骨断裂而一直歪斜的头颅，
开始被一股无形的、柔和的力量缓缓扶正，
恢复自然的姿态。
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晕染开来，
胸口甚至开始有了微弱却真实的起伏……
无尽虚空之中。
更“看”
正在被现实世界的阳光穿透、召回。
再无痕迹。
只留下杰瑞的灵体一人。
“这……不……可……能……”
“别担心……我已经活了。”
稳稳地落在那双蓄满泪水的青色眼眸上。
“青姑娘，你看……我信守了诺言。”
“吕洞宾……”
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混杂着巨大的喜悦、未散的后怕与难以言喻的委屈，
仿佛秋风中的叶子。
“白姑娘，”
宋宁转向仍沉浸在他“复活”
“快去救许仙，时间要紧。”
“对……许郎！我这就去！”
步履匆匆地奔向安放在自己闺房的许仙。
“踏踏踏……”
紧跟着白素贞鱼贯而出。
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的药草清苦与血腥混杂的气息。
“小青，”
仿佛魂魄还未与这具重新温暖的躯体完全契合。
“再哭，可要变丑了哦。而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好……我不哭……”
怎么也不听使唤。
她抬起湿漉漉的脸，眼神像受伤后找到依靠的小动物，
“可是吕洞宾……我、我就是想哭嘛！”
只剩下温和的纵容。
“好。那便哭吧。我在这儿。”
反而让汹涌的泪水渐渐有了平息的趋势。
慢慢挪到床边。
让视线与他齐平，好将他的模样看得更清楚些。
正在慢慢沉淀下来。
“吕洞宾……”
仿佛每个字都已在心里熨烫过千百遍，
“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了？”
声音中带着一丝愕然。
此刻只映着她狼狈却认真的脸。
“我从前总想绊住你，像水草缠住舟楫，以为守住了，便是我的。”
“可我现在看见了……你的天地不在这儿，在很远、很高的地方。你有你要去的山河，要了的因果，要践行的道。”
“所以，既然留不住，我就不留你了。”
“你走时，便乘着你的清风，稳稳当当地走。”
“只要你是朝着你想去的地方……就好。”
反而努力弯起一个带着泪光的、有些笨拙却无比真挚的笑：
“我只要吕洞宾……”
“往后岁岁年年，都平安康健。”
“遇到的劫，都能化开。”
“想做的事，都能顺遂。”
“偶尔……偶尔若是得闲，想起这西湖边上，有个脾气不好、总给你添乱的青蛇，便够了。”
“这就是我……”
“全部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