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流淌在观音庙前横七竖八、和衣而卧的金山寺众人身上。
唯有夜风偶尔拂过树梢的微响。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不断刺扎着她的神经。
“吉米……我，我想去山上看看杰夫。”
“啊？”
“去山顶？找杰夫干什么？他不是在那里守着泉眼吗？”
“我有些……”
难以言表。
“我要去。你去不去？如果你不去，我就自己去。”
“可是……”
他下意识地望向不远处那如同岩石般盘坐、在月光下默默诵经的法海身影。
“没事的，”
“天机碎片刚刚大规模显现过，按照规律，不会这么快再次出现。而且，就算真的出现了，以我们两个的能力，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的话语带着一丝无奈的现实感。
吉米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坚持，
“好，我去。”
消失在昏暗的街道之上。
就在他们的身影彻底被夜色吞没后不久，
眼帘微微掀开一道缝隙。
目光深邃难明。
“因果相续，如影随形。执念生妄，妄动则咎由自取……阿弥陀佛。”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踏踏踏踏——”
凭借怀中那枚刻着“卍”寺身份木牌，
卡特琳娜和吉米顺利叫开了临安府的城门，
投身于城外更加浓重、也更为自由的山野夜色之中。
深一脚浅一脚地快速奔跑着。
仿佛无数只窥探的眼睛。
“卡特琳娜，你还没告诉我，这么急着找杰夫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心中的疑惑并未因离开营地而减少。
“我……我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试图解释那无法言说的心悸。
“你还在担心什么？”
“杰瑞大人不是亲口说了吗？杰夫是因为坚信天机碎片会出现在山顶泉眼，所以才自愿留在那里看守的。这很符合他的性格啊！”
“我当然知道杰瑞是怎么说的！”
卡特琳娜的声音陡然变得有些尖锐和严肃，
带着一种被质疑的烦躁。
微微叹息了一声。
“吉米，我也不知道具体在担心什么……但我必须亲眼看到杰夫一眼，确认他没事。否则，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那股不安……根本无法消失。”
吉米望着她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和坚定的侧脸，
“我理解你，卡特琳娜。我也支持你。”
他不再追问。
本身就不需要确凿的理由。
两人已经抵达山脚下。
便再次沉默下来。
义无反顾地默默跑去。
敲打着沉沉的夜。
“呼哧呼哧——”
踏入了那片熟悉的、布满裸露岩石的荒芜山顶。
带来刺骨的寒意。
“杰夫！我看到杰夫了！！！！”
抬头向着山顶的最高点望去。
忍不住大声呼喊起来。
卡特琳娜也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距离他们大约还有五六百米远的地方，
在那片地势最高、月光最为清晰的岩石堆上，
一个黑色的人影正静静地半蹲或者半跪在那里，
面朝着后山的方向。
夜色的帷幕和距离模糊了他的具体轮廓和样貌，
只能看到一个沉默的、凝固般的剪影。
还能有谁呢？
“杰夫！杰夫！！！”
声音在山顶空旷的岩石间回荡。
没有回应。
连一丝最微小的晃动都没有。
“我们上去看看！”
卡特琳娜心中的不祥预感在此刻飙升到了顶点，
那股寒意比山顶的夜风更刺骨。
她强忍着肌肉的酸痛和肺部的灼烧感，
向着那高处的身影奋力跑去。
“踏踏踏踏——”
“杰夫！杰夫！你听到没有？是我们！卡特琳娜和我来看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却让两人的心越来越沉。
已经能够更清晰地看到那背影的细节——
那不自然的倾斜。
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冲在前面的卡特琳娜猛地停下了脚步！
瞳孔在月光下急剧收缩。
杰夫哪里是在蹲守或眺望？
头颅以一个极其诡异、完全非自然的角度歪斜向一旁，
脖颈处呈现出可怕的扭曲！
却早已失去了所有生机光芒！
就像一尊被随意丢弃、摔坏了脖颈的残破人偶，
凝固在这死寂的山巅。
“杰夫！！！！”
卡特琳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混杂着无尽惊骇与悲愤的尖叫，
这声音彻底撕裂了山顶的寂静。
发疯般地向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冲去！
“啪——”
“噗通”一声直接瘫软在地。
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震惊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只能眼睁睁看着卡特琳娜扑向那个已经失去生命的身影。
颤抖的手不敢去触碰他那扭曲的脖颈，
发出一声回荡在空旷山顶的悲恸与愤怒的哭喊声：
“杰夫！！！！！！！”
和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