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金山寺那沉重的朱红色大门便在一阵“吱呀”
被缓缓推开。
“踏踏踏踏——”
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扫视着前方朦胧的山路。
吞服狂躁药丸的后遗症还依旧未完全消除。
是二十七名神色各异、但都带着几分面容惺忪的“神选者”
似乎还并未完全睡醒。
依旧习惯性地落在了队伍的最末尾。
卡特琳娜注意到队伍中少了一个最关键的身影，
“杰夫，法海禅师……怎么不在队伍里？”
“法海……他独自去寻找天机了。”
不再多问。
深究反而危险。
“法海禅师独自去寻找？”
神经大条、腹部绑着染血绷带的吉米却没这个眼色，
“他去哪里找天机了啊？”
“地泉。”
“地泉？”
“地泉？”
满脸困惑。
“可是……昨天在公堂上，那宋宁明明说，天机是坠落在山林溪水中的啊？我们都听到了。”
杰夫嘴角勾起一丝带着嘲讽和了然的笑意，
“你以为宋宁那么好心，真的会把天机的准确位置，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吗？”
“难道……他说的是假的？”
“不，”
“宋宁说的是真的。天机最初，确实是那颗陨石，坠入了山林的溪水中。宋宁在这点上，没说谎。”
“那为什么法海禅师还要去…………”
“昨天我一夜没睡，一直在禅房与法海禅师、戒律堂大师兄和杰瑞商议到深夜。我们反复推敲的，就是宋宁为何如此轻易地交出这个信息。”
“最终结论是，一方面，他确实受到了我们断供草药的威胁，陈伦知府的压力他不能不顾。”
“但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原因在于——”
“这个信息，对宋宁和庆余堂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甚至可以说是个无效信息了。”
“所以他才能给得这么痛快。”
“为什么？”
吉米忍不住插嘴。
“第一，时间。”
“那颗陨石是三个月前坠落的。”
“三个月！足以让山洪、溪流将碎片冲刷到不知何处，可能早就离开了最初坠落的溪段，甚至可能被泥沙深埋。”
“第二，白素贞的行动。”
“在此之前，知道‘天机’可能与水有关的白素贞，恐怕早已将她能想到的所有山林溪流，用神识反复搜寻了无数遍！能找到的，她必然已经找到了。”
“所以，宋宁给我们的，是一个‘理论上正确，但实际操作中极难再有收获’的位置。”
“这就是他敢于交易的原因。我们就算知道了，大概率也是白费力气。”
暗叹宋宁的算计之深。
“可是，杰夫，”
卡特琳娜还是没有完全解开最初的疑惑，
“你还没解释，为什么法海禅师断定要去地泉寻找？”
“这与山林中的水势有关。”
“你们需要知道，最初的水源从哪里来的？”
“最初的水源是从山顶的地下水脉涌出，形成山涧。”
“山涧又分出无数条小溪，遍布山林。”
“这些小溪最终会在山脚下汇聚成一条主要的河流，而这条河，最终会流入哪里？”
他目光扫过两人。
“西湖！”
“所以……西湖底下，有地泉的入口，对吗？”
“没错！”
“而且，之前我推测的不错，白素贞之只找到了三分之一的天机碎片，”
“就是因为另外那三分之二，没有被冲刷到西湖底部的淤泥里让她轻易找到，而是顺着某种隐秘的水路，被卷入了更深、更复杂、连通着地下暗河的系统之中！”
“那才是真正难以探寻的地方！”
茂密的山林近在眼前。
“既然你认为剩余的天机最可能在地泉中，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大张旗鼓地来山林里搜寻？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当然不是浪费时间，有两点原因。”
“第一，麻痹庆余堂。”
“我们要装作完全没有察觉到地泉的存在，没有识破宋宁的‘阳谋’，依旧傻乎乎地在山林溪流里大海捞针。”
“这样才能为法海禅师在地泉中的秘密搜寻打掩护，让他们麻痹大意。”
“第二，凡事无绝对。”
“万一有那么几片天机碎片，因为某种原因——比如卡在石缝、被水草缠绕、滞留在了某处水潭，”
“并没有被冲入西湖，而是留在了这茫茫山林中的某条溪涧里呢？我们不能完全放弃这种可能性。”
望向前方山林入口处。
另一行人也正朝着山林走来。
是白衣胜雪、气质清冷的白素贞。
以及一脸警惕的小青、忧心忡忡的许仙和沉默寡言的李清爱。
正是庆余堂众人！
再一次不期而遇。
在此刻化作了无声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