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反问,飘荡在死寂的灵堂里,明明气若游丝,却压得几十口人喘不过气。二八看书蛧 毋错内容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三长老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老脸,此刻血色尽褪,只剩下错愕。
他身旁的日本人松本,脸上的假笑也凝固了,一对小眼睛里,闪动着无法掩饰的惊疑。
“妖言惑众!”
三长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指著解厌,手指哆嗦著:“你你用了什么邪法?他明明已经断气了!”
“王大夫,你来说!”他转向一旁的王一贴。
王一贴背着药箱,满脸都是挣扎与困惑。
他是个行医的,讲究望闻问切,讲究医理,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他快步上前,在众人注视下,将三根手指搭在了解九爷冰冷的手腕上。
片刻后,他松开手,对着三长老和众人,沉重地摇了摇头。
“九爷他确实已经没了脉搏。”
此言一出,刚刚被解厌压下去的骚动,再次有了抬头的趋势。
“听见了吗!王大夫都说了!”三长老的底气又回来了几分,“解厌,你这个不孝子,竟然还拿你二叔的遗体施展妖术,其心可诛!”
“是啊,大少爷,您还是让九爷安息吧。”
“这黑气停了,说不定只是回光返照”
周围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解厌听着这些聒噪,心里只觉得可笑。
一群凡夫俗子,连毒和蛊都分不清,也配在这里对他指手画脚?
他没理会三长老的叫嚣,反而转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丫鬟小翠。
小翠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看到少爷望向自己,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
她穿着一件淡青色的布衫,身段已经有了些少女的玲珑曲线,只是此刻小脸煞白,全无血色。
“小翠,去我房里,把妆台抽屉里的那把裁纸刀拿来。”解厌的指令清晰而平静。
“啊?刀?”小翠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转身小跑着去了。
“你要刀做什么?”三长老警惕地问。
解厌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棺椁旁,等待着。他这副病弱的样子,配上此刻镇定自若的姿态,形成了一种诡异至极的压迫感。
很快,小翠拿着一柄镶著贝母的精致小刀跑了回来,刀柄小巧,刀刃却泛著寒光。
“少爷,给。”她颤抖著递了过去。
解厌接过裁纸刀,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他左手撩开二叔的衣袖,右手握刀,没有丝毫迟疑地在二叔已经浮现尸斑的手腕上,轻轻一划。
“你!”
“疯了!他真的疯了!”
黑色的血液,缓缓从伤口渗出,带着一股腐臭。
解厌对此视若无睹。
他丢开小刀,伸出自己那根残留着青黑色的右手食指,精准地点在了那道伤口上。
“他在干什么?用自己的手去碰尸毒?”王一贴失声喊道。
然而,更让他无法理解的一幕发生了。
当解厌的手指接触到那黑血的瞬间,那死气沉沉的黑血,忽然活了过来。
一道极细的红线,突兀地在解九爷青黑色的手臂皮肤下显现,它扭动着,挣扎着,似乎想要逃离,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无可奈何地朝着手腕的伤口处汇聚。
“那那是什么东西!”
“在动!皮下面有东西在动!”
人群中爆发出恐惧的尖叫,不少人吓得连连后退。
三长老也瞪大了眼睛,他一生倒斗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邪门的景象。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那条红线顺着血管,爬到了伤口处。
解厌的手指微微一勾。
一条通体血红,细如发丝,却长达三寸的虫子,被他从解九爷的血肉里,硬生生给拽了出来!
那虫子离体后,在他的指尖疯狂扭动,发出“嘶嘶”的尖啸,头部竟然还长著一圈细密的口器,看上去坚硬无比。
“这这不是尸毒”王一贴喃喃自语,他行医的信念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这是活物!是蛊!”
解厌终于抬起头,他那双幽深的眸子,越过所有人,径直落在了日本商人松本的脸上。
“松本先生,见多识广,可认得此物?”
松本的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他强装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
“我?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东西。中国地大物博,有些奇怪的寄生虫,也不足为奇。”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寄生虫?”解厌的口吻带着一丝玩味。
他低头看着指尖那条还在拼命挣扎的“线蛊”。
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寄生虫,而是南洋一种极其阴毒的“尸蛊”,以活人精血为食,制造假死之象,最后破体而出。
若非他的“万蛊本源”对所有蛊虫都有着天生的压制力和吸引力,根本不可能将其引出。
“原来只是寄生虫啊。”
解厌点了点头,似乎是信了松本的鬼话。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用拇指和食指,夹住了那条坚硬如铁丝的蛊虫。
话音落下。
他两指微微用力。
“咯嘣!”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条坚硬的线蛊,竟被他用两根手指,硬生生给捏爆了!
绿色的汁液,从他指缝间溅出,带着一股腥臭,在寂静的灵堂里格外刺鼻。
一滴汁液,恰好落在了松本身前一尺的地面上,发出了“滋”的一声轻响,竟将青石板腐蚀出了一个浅浅的黑点。
松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闷响。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个看上去随时会死的病秧子,竟然徒手捏爆了一条能腐蚀石板的毒虫?
这需要多大的指力,和不在乎生死的疯劲?
“咳咳咳”
做完这一切,解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捂著嘴,身体佝偻下去。
他的丫鬟小翠见状,连忙端过一杯热水,想给他顺顺气。
“少爷,喝口水”
解厌接过了茶杯,入手温热。
他没有喝,只是端著茶杯,缓缓直起了身。
他用那双沾著蛊虫汁液的手,擦了擦唇角的血丝,然后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三长老和脸色惨白的松本。
“解家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著一股寒意。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喝茶的时候,他那只刚才被强化过的右手,五指缓缓收拢。
“喀嚓!”
又是一声脆响,比刚才捏爆蛊虫的声音更加刺耳!
那只厚实的白瓷茶杯,在他的手中,如同脆弱的蛋壳一般,应声碎裂!
滚烫的茶水混合著锋利的瓷片,瞬间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混著茶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那只手根本不是他自己的。
整个灵堂,鸦雀无声。
如果说,捏爆蛊虫是诡异和邪门。
那么,单手捏碎茶杯,就是纯粹的手指握力!
一个病入膏肓的青年,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
三长老张著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看着解厌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江湖经验,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解厌随手扔掉手中的残片,任由鲜血顺着指尖滑落。
他看向棺椁中气若游丝的二叔,眉头轻皱。
“蛊虫是出来了。”
“可二叔这被掏空了的身体,该用什么来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