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上学不认真啊?”
这话让电话那头的萩原研二呼吸一滞,安倍教官?是吧?
安倍雪灯语速平稳,却字字紧迫:“看来是检讨没写够,能遥控的炸弹,这次都又没看出来。”
松田阵平顿时心底有些恐慌,随后想到那个被踢飞的遥控器,又淡定下来,不过萩原那个混蛋,真的该被教训了。
电话那头的萩原研二,在短暂的死寂后,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起初很轻,带着点难以置信,随即变得清晰起来,透过免提传出来,混合着电流的细微杂音,竟然有种释然和久违的熟稔感。
“哎呀呀……” 萩原研二拖长了语调,声音里没了刚才的紧张和警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松田阵平无比熟悉的调侃,
“我就说嘛,这语气,这刻薄劲儿,还有这关键时刻神出鬼没的作风……除了我们那位失踪人口安倍教官,还能有谁?”
他顿了顿,笑声里多了点狡黠:“检讨书啊……教官您不提我都快忘了。不过这次可不一样,”
他的声音正经了些,却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仿佛对长辈撒娇般的理直气壮,“这次这个‘小玩具’,它主人藏得可深了,远程信号伪装做得相当不错,要不是您刚才那……”
“咳,我是说,要不是您及时提醒,我估计还真不太行。”
安倍雪灯似乎轻轻哼了一声,隔着口罩听不真切,但松田阵平靠得近,几乎能感觉到他胸腔那一下轻微的震动。
“少给我贫嘴。”安倍雪灯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那股紧绷的紧迫感似乎因着萩原研二这熟悉的应对方式,而微妙地松弛了一点点,
“得了吧。时间不多,研二,集中精神,快点拆完,下来写检讨吧。”
“是是是,教官教训得对。”萩原研二从善如流地应着,声音里的轻松却并未减少,反而有种踏实感,
“不过教官,既然您都亲自来‘监考’了,还顺手把最麻烦的‘场外干扰’给解决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快而自信,
“那这最后的‘收尾表演’,学生我怎么也得给您交上一份满分答卷才行啊。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您大老远跑这一趟,还……嗯,‘特意’找了阵平酱当‘传声筒’?”
最后那句话,他故意说得慢悠悠的,带着明显的促狭和试探。
松田阵平在旁边听得额角青筋一跳,瞪着手机,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楼把那家伙的嘴堵上。
“三十秒,足够了。教官,您就等着看吧。”
通讯再次被安倍雪灯干脆地切断。
他将手机抛还给松田阵平,这次松田阵平稳稳接住了,指尖还残留着对方掌心透过手套传来的、极其短暂的温热。
松田阵平才猛地喘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才勉强站稳。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掌心滚烫。
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那股冷冽的气息。
“混蛋……”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哑,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却没什么实际的杀伤力。
心脏还在狂跳,撞得他胸口发麻。脸和耳朵热得惊人,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红透了。
他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试图平复过于紊乱的呼吸和心跳。
安倍雪灯……
这个混蛋……
他到底……在干什么?!
松田阵平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除了残余的震惊和恼怒,还多了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茫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细微的悸动。
松田阵平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混乱的感知和情绪甩出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hagi还在楼上!
萩原研二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拆得最踏实的一次炸弹。
指尖触碰到线路时的冰凉触感异常清晰,头脑冷静得像浸在冰水里,每一个步骤都在脑中预演了数遍。
教官就在楼下,虽然看不见,但他就是知道。那种感觉,和警校时每次进行实操考核一样,紧张,但心是定的。
当最后一根关键线路被精准分离,计时器屏幕彻底暗下去的那一刻,他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了,紧贴着皮肤。
拆弹工具被有条不紊地收进工具箱,盖上盖子,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蹲姿而有些僵硬的脖颈和膝盖,然后拎起那个沉重的箱子,转身往楼下走。
脚步最初还有些谨慎,踩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但很快,那步子就变得轻快起来,甚至带着点跳跃的意味。危险解除,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某种更强烈的、亟待确认的情绪,在他胸腔里鼓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