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地脉共振指数突破阈值,由于生物燃料过载,母鼎正在尝试反向吞噬地脉节点。距离京城药脉枯竭还有——三分钟。”
视网膜上,猩红的倒计时数字急速跳动,苏清漪被震得一个踉跄,伸手扶住滚烫的鼎壁。
掌心传来一阵肌肉痉挛般的触感,恶心得苏清漪胃里翻江倒海。
这东西根本不是炼药的鼎。
那个把自己作死的主事虽然化成了一滩脓水,但他最后的献祭,让失控的母鼎运转得更加疯狂。
“小姐!不好!”阿沅趴在地上,不顾碎石划破脸颊,在那堆古籍残卷中疯狂的翻找,指尖最后定格在一张泛黄的羊皮卷上,“《药王禁典》残页有载:母鼎嗜血,若无主操控,便会召唤子鼎共鸣。那子鼎就在苏家祠堂废墟之下!一旦双鼎合流,整个京城的地下水系都会被药毒污染,到时候别说治病,就连喝口水都能让人长出三个脑袋!”
蓝牙配对成功,这回是想搞全城广播了?
苏清漪咬牙,这帮古人搞生化危机的本事,比现代恐怖分子还专业。
“怎么停下这玩意儿?”苏清漪大声吼道,试图盖过地窖内轰鸣的回响。
“只有双钥同祭!”阿沅抬起头,满脸灰土,眼神里满是绝望,“你是药王传人的药钥,王爷是摄政之尊的权钥。必须两人同时以心头血在鼎耳绘出断字符。但是……代价是损毁责脉,三年内,小姐你不能施针,王爷不能动武。”
三年?
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三年拿不起手术刀等于职业生涯报废;对于一个在朝堂上步步为营的摄政王来说,三年没有内力护体,等于把脖子洗干净送给政敌。
这不只是断脉,这是要命。
苏清漪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的男人。
夜玄凌那张俊脸一如既往的冷峻,此刻更是毫无波澜。
他甚至没有给苏清漪一秒钟犹豫的时间。
“呲——”
布帛撕裂的声音。
夜玄凌面无表情的挽起左袖,手中长剑干脆利落的在手腕上一划。
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夜玄凌没有丝毫迟疑,直接伸手按向了左侧滚烫的兽首鼎耳。
“本王的命硬,三年而已,撑得住。”他的声音异常沉稳,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苏清漪,不想死就动手。”
这就是顶级权臣的决断力吗?连卖惨在这个男人这里都是多余的。
苏清漪再无半点犹豫。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既然金主爸爸都梭哈了,她这个技术入股的没理由认怂。
“三年不拿刀,大不了我改行卖药妆,照样是首富。”
苏清漪反手握紧手术刀,刀锋在右手掌心狠狠一拉。
剧痛钻心。
但这痛感反而让她的大脑格外清醒。
两人几乎是同时动作。
带血的手掌狠狠拍击在滚烫的铜鼎两侧,指尖带着决绝的狠劲,在满是铜锈与血污的鼎耳上,同步勾勒出那个繁复的断字。
那是某种契约的终结。
当最后一笔血线闭合的瞬间,苏清漪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反震力顺着手臂直冲心脉,仿佛体内的某根弦被硬生生扯断。
“嗡——!”
母鼎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声音戛然而止。
鼎身的红光剧烈闪烁两下,随即迅速黯淡。
鼎身上血红的纹路寸寸崩裂,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与此同时,神农系统的提示音变成了机械女声:【连接已强制断开。京城地脉波段恢复正常。警告:宿主神经系统受损,精细操作功能已下线。
苏清漪身子一软,还没来得及倒下,就被一只还有些颤抖的大手稳稳托住了后腰。
夜玄凌的脸色苍白,额角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但他仍旧站得笔直。
“还没完。”夜玄凌盯着前方,声音沙哑。
随着母鼎彻底冷却崩裂,承载巨鼎的基座轰然塌陷。
烟尘散去,基座下方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裂痕下是一条泛着青光的青铜甬道,延伸向地底深处。
两侧的甬道壁上刻满了壁画。
苏清漪眯眼看去,壁画上不是宗教图腾,而是一张张详尽的人体解剖和缝合改造图:如何剔除痛觉神经,用药液置换血液,以及将活人炼制成不知疲倦的药傀。
而这甬道的尽头,隐约可见九具巨大的青铜棺椁,按九宫八卦排列,死气沉沉。
阿沅颤抖着从那滩脓血旁捡起一块牙牌,指尖都在哆嗦:“小姐……宗正寺掌管皇族谱牒,记录皇室每一次出生与死亡。如果他们不仅仅是篡改了你的身世,而是……在批量制造皇族呢?”
苏清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好家伙,原来所谓的皇室血统,在这些人眼里不过是流水线上的工业产品?
苏清漪推开夜玄凌的搀扶,一步一步走到那堆已经变成废铜烂铁的母鼎残骸前。
她从袖中撕下一角染血的官袍,没有笔墨,便直接以指尖残血为引,在那洁白的布帛上写下三个大字——药神令。
“既然他们想用医术造怪物,那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医生。”
苏清漪将那块血布狠狠掷入鼎中余温尚存的灰烬里,火星瞬间吞噬了布角,腾起一阵青烟。
她转过身,背对着那幽深的青铜甬道,脊背挺得笔直,目光扫过在场唯一的观众夜玄凌,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有力:
“从今日起,百草堂不奉伪诏,不认伪宗!凡天下药脉所及之处,皆听本宫号令——谁若敢再以蛊毒邪术污我医家仁心,本宫便以药火,焚其九族,断其根基!”
话音未落,远处皇陵的方向,忽地传来一声沉闷的钟响。
“咚——”
那声音穿透地层,带着一股古老的腐朽气息,直击心脏。
地窖裂口深处的青铜甬道里,原本死寂的空气忽然涌动起来,一股带防腐香料味的阴冷白雾缓缓溢出,缠上了苏清漪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