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恒摇摇头。
他抬起手,指尖跳动着几缕细小的紫火。
“别动。”
他轻喝一声。
随后,屈指一弹。
数道紫光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在场每一个人的体内。
众人只觉得身体一暖,并没有任何不适。
“这是我的魂力标记。”
玉小恒解释道,“邪魂师首领离这里很远。我感应到东南方向的结界会在九天后有一次波动,你们往那边走,大概半日路程就能到,之后就能顺利离开了。”
“我还有事,不能带着你们。”
说完这番话,他没有给众女反应的时间。
转身,面向那风雪深处。
“保重。”
简单的两个字,便是道别。
水云儿和水灵溪呆立在原地。
这就结束了?
没有想象中的互诉衷肠,没有那种劫后余生的温存。
甚至连多一句的嘱托都没有。
他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安排好了路线,然后就要转身离开,去那个充满危险的风雪深处?
为什么?
难道我们真的就只是累赘吗?
陈婉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都替水家姐妹感到不值。
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拿命去赌,结果呢?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连一句像样的感谢都没有,就这样把她们打发了?
“玉小恒!”
水灵溪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
少年的脚步顿了一下。
但他没有回头。
背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孤寂,却又挺拔如松。
“活着出去。”
少年的声音随着寒风飘来,“水家的人情,蓝电霸王龙家族不会忘。”
说完,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金蓝色的电光,瞬间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那是与她们离开既然相反的方向。
“混蛋”
水灵溪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水云儿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
她望着那个方向,眼泪无声地滑落。
两位少女不知道他为何要走。
但决绝,可以抛弃一切的冷酷,正是玉小恒最迷人的地方。
“走吧。”
良久,水云儿擦干了眼泪。
她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同学,重新恢复了那个天水学院大姐头的冷静。
“玉小恒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她指了指胸口,那里是紫火种子潜伏的位置,“我们照着他的指引,应该可以离开了。
虽然心里清楚,这只是一个定位标记。
但在少女心中,这却是他留下的唯一的联系。
只要这个标记还在,她们就和玉小恒还有羁绊。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水云儿低声呢喃,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对着这漫天的风雪许愿。
一行人搀扶着,按照玉小恒指引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向着生路走去。
风雪依旧呼啸。
水云儿搀扶着一名腿部受伤的学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积雪中。
队伍的气氛沉闷得可怕。
除了脚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便只有偶尔传来的压抑抽泣。
“陈婉。”
水云儿突然开口。
陈婉此时被两名还有体力的学员架着,双腿无力地拖在雪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听到水云儿的声音,她惊恐地缩了缩脖子,以为对方要秋后算账。
“其他人呢?”
水云儿没有看她,目光直视前方,“当时混乱起来,除了你们这几个,剩下的人去哪了?”
陈婉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她不想回忆那个画面。
“死了几个”
陈婉的声音嘶哑难听,“被那些邪魂师当场杀了。”
水灵溪在一旁身子颤了一下。
“还有呢?”水云儿声音平静。
“还有一部分,跑散了,不知生死。”
陈婉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但也有一部分被抓住了。”
水云儿猛地转头:“抓住了?邪魂师没杀她们?”
陈婉低下头,不敢与水云儿对视。
“有些人是为了指认。”
“指认谁?”
“指认玉少主。”
陈婉的声音越来越小,“邪魂师有很多俘虏,我们见过玉小恒,所以抓活口去辨认。就像就像带我们出来的那几个邪魂师一样。”
水云儿心中一紧。
原来如此。
“除了指认的呢?”水灵溪忍不住追问,“指认完了呢?”
陈婉惨然一笑。
“怎么可能放。”
“那些邪魂师手段你们也见过了。”
“被抓回去的姐妹,恐怕比死还难受。”
水灵溪眼圈红了。
她想说点什么,比如“我们去救她们”,或者“求求玉小恒去救她们”。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救?
凭她们这群残兵败将?
还是凭那个已经重伤未愈的少年?
况且,玉小恒已经走了。
水云儿沉默良久,最后只是紧了紧搀扶同学的手臂。
“走吧。”
风更大了。
狂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之前她们带着昏迷的玉小恒在雪原上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那时候心里有恐惧,有对死亡的焦虑。
可奇怪的是,那时候并不觉得冷。
而现在。
玉小恒不在了,确切的说冷漠的离开了。
水灵溪缩了缩脖子,哈出一口白气,只觉得这极北之地的寒风,竟然如此刺骨,一直冷到了心里。
极北荒原深处。
一处背风的冰崖之下。
这里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凹陷,如果不走到近前,根本发现不了
玉小恒盘膝坐在冰冷的岩石上。
他并没有像水家姐妹担心的那样,在风雪中亡命奔逃。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邪魂师大举出动搜索他的踪迹,必然会向外围扩散,谁能想到,这位蓝电少主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躲了起来。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一边运转魂力疗伤,一边感应着紫火种子的位置。
魂导器里常备的恢复药草被他像吃零食一样嚼碎咽下。
虽然味道苦涩,但那股暖流在经脉中化开的感觉,让他残破的身躯逐渐恢复了生机。
“呼——”
玉小恒长吐出一口浊气。
这口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道白练,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