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木栖,我今年十二岁了!
我家里很穷,但是我妈妈很漂亮,她对我很好很好,但奶奶总是骂妈妈是下不出蛋的母鸡,我每次都想过去理论,可是奶奶会拿着砍刀对我,我就不敢去了。第一看书旺 庚新最全
妈妈会把我护在后面,跪下道歉。
我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但是我太弱了,奶奶的那把砍刀真的砍过我,我的腿上一直都有疤痕。
夏天穿过一次裙子,后来我的同桌说我腿特别丑,我只好回家脱下了,没有再穿过。
妈妈知道了这个事情,对我又哭又笑的说对不起我。
这明明是奶奶的错呀?
后来妈妈总是摸着我的头哭,我不知道她在哭什么,但她哭的眼睛都肿了。
我总是安慰她,却不知道安慰什么。
“小宝,你拿这个去帮妈妈买瓶农药,多的钱给自己买个糖葫芦。”
我高高兴兴的去了,我很难吃到糖葫芦,那个三块钱一串,但是三块钱可以买几斤米面,有三块钱的时候我通常不会去买糖葫芦。
可是糖葫芦真的很甜,我同桌给过我一个吃,酸酸甜甜的,我连核都舍不得吐。
这一次妈妈说可以买糖葫芦,而且有多的钱,可以买两个!
五块钱可以买两个!
我一个,妈妈一个!
嘿嘿,农药可以买百草枯,妈妈种菜地的时候也用过,我知道那个!
我回家,坐在台阶上啃糖葫芦,想要把糖葫芦给妈妈,但妈妈说她不想吃,让我吃。
我吞了一口口水,其实我真的很想吃,但是这个是给妈妈的,所以我决定把这个放进冰箱,等妈妈想吃的时候再吃。
再回头的时候,妈妈已经喝下了农药。
我没有妈妈了。
我其实不太记得清当时的感受了,只记得妈妈吐了很多血,很多很多,吐了很长时间。
妈妈一直说一会儿就好了,不用去医院,可是直到那天晚上她咽气,她还没有好。
我知道,农药这东西只要喝下去,人就活不了了。
我想打电话,想要打120,但是妈妈死死拉着我,直到咽气都没放手。
她叫我读书,好好读书。
书柜上有很多书,什么书都有,满满的,是妈妈从垃圾场里捡回来的。
我会好好读书的,什么书都会读的。
爸爸没有回来。
操持丧事是旁边的邻居出的力,勉勉强强的走完了流程,我把家里的现钱都给了邻居,她看着我的面色很复杂。
我不敢抬头。
那些钱买不到一个墓地,甚至买不了一个好棺材。
她跟我商量,把妈妈火化,然后洒向世界吧。
后来奶奶说这叫挫骨扬灰。
说妈妈没有给张家传宗接代,让自己亲女儿挫骨扬灰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没办法,我没有钱。
之后长大了也觉得没什么了。
妈妈会喜欢世界的。
至于奶奶,后来她把我带着了,虽然时常打骂,但没饿着我。
我能感觉到我逐渐变得奇怪。
妈妈走后,没人再去在乎一个孤女。
我变得沉默,却变得想要别人在乎我。
哪怕奶奶打我也行。
只要她别看不到我。
好奇怪的想法。
但奶奶不是很喜欢我,如果我不说话,她除了喊一声吃饭一整天不会跟我说一句话。
我知道我很不对,但是我没办法,那种想要别人在乎我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我开始不受控制的去插嘴别的小团体的人说话,开始变得想要融进每一个大爷大妈爷爷奶奶的情报站——虽然我同学们都认为那些人年纪大了,说话有代沟。
只是一直说话的方式似乎不太恰当,他们越来越不喜欢我。
再后来,奶奶也死了。
我想,她也确实该死了。
一个老不死的,对我还那么不好,还拿刀砍我,还骂我妈妈,早该死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好难过。
一摸脸,泪流满面。
没人再陪我说话,这个时候我十六岁了,还没有成年,有社会上的人还是什么机构,联系了我爸爸。
我心里隐秘的升起一丝期待。
我好想好想,跟人说话。
可是我总是说不出口。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说话才是应景的,不知道要怎么把天聊下去。
老师问我:“木栖啊,你节哀啊。”
我说:“那老不死的死了刚好。”
他表情僵了些,似乎不知道该什么回。
看着他的表情,我似乎又说错话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是真的恨她。
我始终觉得我妈妈是她害死的。
直到我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妈妈的诊断书。
妈妈是胃癌。
奶奶把这封诊断书藏了很久,没有让我看见过。
妈妈是饿出的胃癌。
这诊断书还是当时爱心免费体检检查出来的。
妈妈都没有去复诊一次,治疗一次。
爸爸回来了,我没有去孤儿院。
他慌慌张张的塞给我一笔钱,对我说要好好学习,以后当老师,考公务员。
把我迁到了不知道哪个远方亲戚的户口。
后来他没过三个月就上了社会新闻。
让赌场砍掉了一只手,拖着一只手去举报赌场。
后来他也数罪并罚,进去了。
我真的想笑。
这还咋考公务员?
后来一想,他好像也没读过书,估计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好前途一股脑都告诉我了吧。
我为他找补著,似乎这样他还算一个合格的父亲,好似这样我的父亲还算是个人。
他积极检举,其实刑期不重。
我十九岁的时候,听说他表现良好,似乎会减刑。
生日那天,我在奶奶的房子里等他。
其余的时候我都是住在妈妈原先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农村地,离城里近一些,好搭长途车去城里上学。
我觉得他应该会喜欢奶奶的房子。
毕竟妈妈走了那么多年他没回来,但是奶奶死了他回来了。
我看着蛋糕等了很久。
我想告诉他我考上了大专,不是什么好学校,但是我还在读书。
也算是我努力的成果了。
他没回来。
第二天的社会新闻又播报了他。
其实他欠的钱没有还完,进去那么长时间利滚利,早就是天价。
这次不是一只手,是一条命。
蛋糕好咸。
当年他给我的那些钱不太多,撑死够我的高中学费,但是生活费就没了。
我到处翻找著有钱的东西,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唯一一个很清晰的想法就是:
早知道就不买蛋糕了。
费钱。
我在奶奶床脚的地里挖出来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个镯子,很漂亮。
卖了之后,我有生活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