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考验(1 / 1)

“爹!越哥他……”韩小虎急了,想帮腔。

“你闭嘴!”韩老栓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李越没有接枪,而是坚定地看着韩老栓:“韩大叔,供销社的规矩,您比我懂,出了门的东西,没有质量问题,不给退。”

“那……那这钱我给你!”韩老栓说着就要往屋里走,看样子是真要去拿钱。他家底不算厚实,三百多块几乎是全部积蓄了,但他不能平白受这么大的人情。

“韩大叔!”李越提高了声音,上前一步,拦在韩老栓面前,他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种决绝,“您今天要是给我拿这个钱,那就是打我李越的脸,是没把我当自己人看!那我以后,绝不再踏进您韩家门一步!”

这话说得极重,如同一声惊雷,炸得韩老栓僵在了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越,看着这个年轻人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决和隐藏在深处的、对于被“见外”的受伤。

韩老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感觉喉咙象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看着李越,又看了看旁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儿子,最后目光落回自己手里那杆崭新的金鹿猎枪上。

这杆枪,他摸过,在供销社里看过很多次,做梦都想着啥时候能攒够钱把它请回家。如今,它就在自己手里,沉甸甸的,是那个他救回来的、他当成子侄辈看待的年轻人,用卖命换来的钱买的……

这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猎人,鼻子猛地一酸,眼前瞬间起了一层模糊的水雾。他赶紧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把那不争气的湿意逼了回去,但眼圈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

他沉默了良久,院子里只剩下寒风掠过屋檐的呜呜声。

最终,他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无奈、感动、欣慰,还有一份沉甸甸的、无法再推拒的情谊。

他抬起头,眼圈依旧泛红,声音有些沙哑,却不再坚持,只是用粗糙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李越的肩膀,力道很大,拍得李越身子晃了晃:

“你小子……你小子啊……”他重复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行!大叔……大叔承你这个情!这枪……小虎收下了!”

说完这句,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转过身,抱着那杆新枪和老套筒,脚步有些跟跄地快步走进了屋里,似乎不想让两个小辈看到他此刻更加失控的表情。

韩小虎看着他爹的背影,又看看李越,咧开嘴想笑,嘴角却撇了撇,最终化作一个带着泪花的、无比璨烂的笑容。

“越哥……”他声音哽咽。

李越也笑了,心里那块关于回报的石头,终于安然落地。

昨天晚上,韩家小屋的炕桌上,三杆枪一字排开,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进行着进山前的例行保养。气氛专注而严肃,这是老猎人传承下来的规矩,也是对山林敬畏的一种体现。

李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那杆崭新的五六半,每一个部件都检查得仔细,油上得均匀。韩小虎则抱着自己那杆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金鹿猎枪,兴奋又带点笨拙地模仿着父亲平日里的动作,生怕把这新伙计弄出一点划痕。

韩老栓坐在炕沿,手里摆弄的是他那杆老伙伴——枪托磨得发亮、膛线都有些模糊的老套筒。他动作熟练,眼神平静,偶尔抬眼看看两个年轻人,目光在李越那杆五六半上停留片刻,带着老匠人看到好材料时的欣赏,但并未多说什么。他也看了看儿子手里那杆金鹿,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继续专注地保养自己的老枪。

整个过程中,气氛和谐,并无异样。韩小虎完全沉浸在拥有新枪的喜悦里,根本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保养完毕,韩老栓将三杆枪并排靠墙放好,沉声道:“早点歇着,明天天不亮就出发。进了山,精神头必须足!”

这一夜,韩小虎抱着对新枪和明日狩猎的憧憬,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鸡叫头遍,天色墨黑,韩老栓就把两人从热被窝里叫了起来。韩大婶早已起身,灶房里飘出疙瘩汤的香气。

匆匆吃完热乎乎的早饭,三人开始最后的行装准备。韩老栓套上他那件油光发亮的旧皮袄,戴上狗皮帽子,将开山斧、绳索、干粮袋等杂物利落地塞进柳条背筐。

然后,他走到了靠墙立着的三杆枪前。

韩小虎迫不及待地就朝着那杆金鹿猎枪伸出手,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有了新枪,他感觉自己也成了真正的炮手!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枪托,一只粗糙的大手就抢先一步,稳稳地握住了金鹿猎枪的枪身。

韩小虎一愣,抬头看去,只见他爹韩老栓面不改色,极其自然地将那杆崭新的金鹿猎枪拎了起来,熟练地背在了自己肩上,然后,把他那杆老套筒,往目定口呆的韩小虎怀里一塞。

“爹……您……您这是干啥?”韩小虎看着怀里的老套筒,又看看他爹肩上锃亮的金鹿,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韩老栓瞥了儿子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才摸几天枪?毛手毛脚的,这新家伙金贵,给你用白瞎了。先用老套筒练着,啥时候把这老伙计使唤明白了,再说新枪的事。”

“我……我昨天都保养好了!”韩小虎急了,脸涨得通红,“而且这是越哥送我的!”

“送你的咋了?送你的我更得替你保管好!省得你进山瞎嘚瑟,再把这好家伙给磕了碰了!”韩老栓眼睛一瞪,“咋的?我说话不好使了?”

韩小虎被他爹瞪得缩了缩脖子,满腔的委屈和不服,却又不敢顶嘴,只能抱着那杆冰凉的老套筒,嘴里小声地、愤愤地嘀咕:“老灯……太坏了……说话不算数……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要……”

李越在一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先是愕然,随即恍然,忍不住低头掩住嘴角的笑意。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韩大叔是早就惦记上这杆新枪了,昨晚按兵不动,就等着今早出发这一刻来个“突然袭击”呢!这份老猎人对好枪的执着和这点小小的“算计”,让他觉得既好笑又倍感真实。

韩老栓仿佛没听见儿子的嘀咕,调整了一下金鹿猎枪的背带,感受着那沉甸甸、踏实无比的手感,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满意。他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一脸严肃:“都别磨叽了!检查家伙,准备出发!”

李越背好自己的五六半,腰挎侵刀,英姿飒爽。韩小虎则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扛起了老套筒,那模样,活象一只被抢了食的小狗。

大黑似乎感受到小主人的情绪,凑过来蹭了蹭他的腿。

“走了!”韩老栓一声令下,率先推开院门,踏入了黎明前最深的寒意中。

三人一狗,迎着刺骨的寒风,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离开了尚在沉睡的屯子,向着远处那片被晨曦勾勒出墨黑轮廓的莽莽山林行进。

韩老栓一马当先,脚步沉稳有力,肩上的金鹿猎枪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在稀薄的晨光中偶尔反射出一点冷冽的光芒。他不再提枪的事,目光变得锐利,开始进入猎人的状态。

“李越,看左边那棵歪脖子松下面的雪,”韩老栓头也不回,声音低沉而清淅,“仔细看,有什么?”

李越凝神望去,在积雪和枯枝的掩盖下,依稀看到几处不太自然的凹陷和几缕细微的动物毛发。“有东西在那儿趴过?象是野猪蹭痒留下的痕迹?”

“眼力不差。”韩老栓微微点头,“是炮卵子的蹭痕,看这架势个头不小。进了山,就得学会读这些‘字’,它们告诉你这里发生过什么,可能藏着什么……”

他一边走,一边随口传授着辨认踪迹、判断风向、规避风险的门道。李越紧跟其后,全神贯注地听着,将这些宝贵的经验牢牢刻进脑子里。

韩小虎跟在最后,起初还因为新枪被“抢”而闷闷不乐,但听着他爹的讲解,看着周围越来越原始的山林景象,少年的心性很快被冒险的兴奋所取代,也竖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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