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盯着李明珠的眼睛,美丽的双丹凤眼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哀求,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这种平静让周武心里发毛。
他宁愿这位长公主殿下威胁自己。
那样至少还是他熟悉的反应。
可此刻的李明珠,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不,或许她本来就该是这样,只是京城宫墙困住了她。
想到这里,周武再次开口,说道:
“长公主殿下,陛下给末将的军令是剿灭前朝余孽。,将若按您说的做,那才是这天下的罪人。”
他说这话时,刻意加重了“前朝余孽”四个字,想激怒她。
但是,李明珠没动怒。
只是微微地笑了笑,说道:
“周将军,你觉得本宫今日来找你,是为了逞口舌之快?”
周武目光一凝。
“你在这间屋子里待了七八天。”
李明珠站起身,走到那扇装着铁栏杆的小窗前。
窗外能看到桃源村的一角。
远处正在修建的工事,村民们扛着木料来来往往,几个穿着深蓝衣服的人在指导他们。
“你看见了那些‘天兵’,看见了那些你理解不了的东西。”
“你也看见了,蔡文儒两百县兵是怎么没的。”
她转过身,目光如刀:
“周将军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一件事:桃源村不是你能理解的‘山野村夫’,那位仙长的手段,也不是李雄天能抗衡的。”
周武心头猛跳,嘴上却硬:
“妖法罢了!再厉害的妖法,能挡得住千军万马?”
“千军万马?”
李明珠笑了,笑容里带着怜悯:
“周将军,你觉得那位仙长的手段,只是‘妖法’?”
她缓步走回铁桌前,右手手指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本宫不妨告诉你,昨日,桃源村外凭空多了一座仙家楼宇,高约两丈,通体灰白,墙面平整如镜。”
“楼内灯火通明,无需烛火油灯,亮如白昼。”
“楼中走出五十名天兵,与先前吴先生他们穿着相似,但装备更精良。他们只用了半柱香时间,就全歼了蔡文儒两百县兵,生擒蔡文儒本人。”
周武瞳孔骤缩。
凭空出现的楼宇?
无需烛火的亮光?
半柱香全歼两百人?
每一个词都在冲击他的认知底线。
“你若不信,可以问问看守你的警员。”
李明珠的声音很轻,却字字砸在周武心上:
“他们不会瞒你,因为没必要。”
周武喉咙发干。
他想反驳,想大喊“不可能”,可脑海里浮现出这几天见过的种种。
会自己喷水的铜管。
那黑色方块里会动的画面。
还有那些“天兵”所使用的古怪暗器。
只要声音响起,必定会有伤亡,根本躲避不及。
甚至目光都无法察觉。
“周将军。”
李明珠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本宫今日来,是给你一个选择。”
“第一,写信给你的副将孙豹,让他按兵不动,至少半月内不得进犯桃源村。”
“作为交换,本宫保证你的安全,日后若复国成功,你依然可以做你的将军,黑旗军统领的位置,本宫可以给你留着。”
周武冷笑:
“那第二呢?”
李明珠眼神冷了下来:
“第二,本宫现在就把你交给吴先生。”
“他们会按“天法”审判你,谋杀皇室成员、叛国、滥杀无辜,数罪并罚。”
“然后,斩首示众。”
“你的脑袋会挂在村口,等孙豹的大军来时,第一眼就能看见。”
周武笑了。
斩首示众。
这四个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他亲手砍过不少人的头,有些是战场上俘获的敌将,有些是“不听话”的官员。
“长公主殿下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末将?”
他冷笑开口道。
“不是吓你。”
李明珠平静地说:
“是告诉你后果。”
“周将军,你死,孙豹会来报仇,黑旗军一千精锐会踏平桃源村。”
“当然,他们踏不平,因为有仙长庇佑。”
“但这一战会死很多人。”
“那些跟你南征北战的袍泽,会死在这里,死在你们完全理解不了的武器下。”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复杂:
“本宫见过那些武器。那不是刀剑弓弩,那是天罚。”
“人被击中,不会流血,不会惨叫,只会像被雷劈中一样倒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死得不明不白。”
周武冷笑不再,而是思索起来。
他想起了那天山道上的战斗。
他的二十多个亲兵,确实是这样倒下的。
没有刀剑碰撞的声音,没有厮杀呐喊,只有诡异的“滋滋”声,然后人就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软下去。
当然,也有那古怪暗器的声音,但是不多。
当时他以为是某种剧毒暗器。
“周将军。”
李明珠最后说道:
“本宫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
“一炷香后,如果你还是这个态度,本宫会亲自下令,明日午时,村口斩首。”
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没有停顿。
就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时,周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老子这次肯定是活不成了,想利用老子最后一点价值,帮你们解除我黑旗军威胁??做梦。”
闻言,李明珠目光阴冷下来。
但是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直接走出了拘留室。
“明珠姑娘。”
刚刚出去,所长吴全就凑了上来,目光透露出询问的意思。
“果不其然,对方还是不肯配合,那就按照苏先生的第二个意思,到时看看能不能当做人质,如果还是不行,那这人也就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吴全立刻点头:
“明白。”
同一时间,桃源村晒谷场。
日头升到正中,秋日的阳光不算烈,但照在人身上还是暖洋洋的。
可晒谷场上的气氛,却热得像要烧起来。
三百多人聚在这里。
最前面是五十名街道派出所的警员,清一色的深蓝制服,防暴盾牌立在脚边,电击棍别在腰间,站得笔直如松。
他们身后是吴全带来的十几名乡镇派出所警员,装备稍逊,但眼神同样锐利。
再往后,是桃源村的青壮。
一百二十多人,年纪从十六岁到四十岁不等,高矮胖瘦都有,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
有五金厂新打的长矛,寒光闪闪的矛头在阳光下刺眼。
有缴获的县兵制式腰刀,刀鞘破烂,但刀身磨得雪亮。
有自制的木弓,弓弦是牛筋的,箭筒里插着削尖的竹箭。
队伍最边上,二十多名妇女也站在一起。
她们不参战,但负责后勤。
背篓里装着干粮、水囊、纱布、伤药,还有从派出所药房分出来的消炎药和止痛片。
村长许铁柱站在队伍最前面,腰杆挺得笔直。
这位五十多岁的老村长,今天换上了他最体面的一件褂子。
深蓝色的粗布衫,洗得发白,但干净整齐。
他手里没有武器,只有一根桃木拐杖,那是他爹传下来的,拄了三十年。
可此刻,这根拐杖不是用来撑身体的,而是用来指方向的。
“都听好了!”
许铁柱的声音洪亮,在晒谷场上回荡:
“今天咱们要去赵家庄!”
“那赵百万是什么货色,为富不仁,欺压百姓,囤积居奇,逼得人卖儿卖女!”
“去年大旱,咱们村也差点饿死人,就是这狗东西把粮价抬到天上,一斤糙米要五十文!”
人群中响起愤怒的低吼。
去年那场饥荒,桃源村死了七个人,三个老人,四个孩子。
不是病死的,是活活饿死的。
许铁柱的儿子许大山就站在队伍最前面,听到这里,拳头攥得咯吱响。
他媳妇的妹妹,就是去年饿死的,才八岁。
“长公主殿下说了,这次去赵家庄,不是去杀人放火,是去替天行道!”
许铁柱继续喊,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赵家地下银库有上万两白银!那些钱,是吸人血攒出来的!”
“咱们把它拿了,买粮,买铁,买药,把咱们桃源村建起来,把栅栏修结实,把兵器打锋利!”
“等官兵来了,咱们才有底气跟他们干!”
“有没有信心?”
“有!!”
三百多人齐声怒吼,声音震得晒谷场边的老槐树叶子都在抖。
李明珠站在许铁柱身边,看着眼前这群人。
他们脸上有热血、有高昂的士气。
但是,也有恐惧。
怎么可能不恐惧。
要去打一个有一百余护院的大庄子,要面对真刀真枪的厮杀,要流血,要死人。
但恐惧之上,更多的是决绝。
那种“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一把”的决绝。
乱世里活下来的人,都有这种眼神。
“诸位乡亲。”
这时,李明珠上前一步,声音清亮:
“本宫知道,此去凶险。”
“赵家庄有高墙,有箭楼,有弓弩,护院都是见过血的老手。”
“咱们可能会死,可能会伤,可能会永远回不来。”
人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
“但本宫也要告诉诸位。”
李明珠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桃源村没有退路了。”
“蔡文儒折在这里,郡城的黑旗军早晚会知道,到时候来的不是两百县兵,是大几百甚至一两千精锐!”
“咱们现在不拼命攒家底,等大军压境,就是死路一条!”
她顿了顿,声音拔高:
“所以今天,咱们必须去赵家庄!”
“必须把那些银子拿回来!”
“不是为了发财,是为了活命!”
“为了咱们的父母妻儿能吃饱饭,为了咱们的村子能扛过这个冬天,为了下次官兵来时,咱们手里有刀,身上有甲,心里有底气!”
“诸位,可愿随本宫死战?!”
“愿!!!”
吼声冲天而起。
许大山第一个举起长矛,矛尖指天:
“死战!死战!死战!”
三百多人跟着喊,一声高过一声,晒谷场上杀声震天。
连那些妇女都跟着喊,眼睛通红,声音嘶哑。
李明珠看着这一幕,鼻子有点酸。
但她忍住了。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出发!”
她挥手,转身走向村口。
三百多人的队伍动了起来。
警员们在前,村民们在后,妇女们跟在最后。
脚步声杂乱,但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和武器碰撞的叮当声。
队伍出了村口,走上山道。
许铁柱拄着拐杖走在最前面,背影佝偻,但脚步坚定。
李明珠跟在他身边,右手按在腰间。
那里别着一把短刀,是吴全给她的。
刀不长,但锋利,削铁如泥。
“长公主殿下。”
许铁柱突然开口,声音很低:
“老朽…有点怕。”
李明珠看向他。
这位老村长脸上皱纹深刻,眼睛里血丝密布。
“怕什么?”
她问。
“怕回不来。”
许铁柱苦笑:
“老朽五十多了,死了也就死了,可村里这些后生,大多才二十出头,还没娶媳妇呢。”
李明珠沉默片刻:
“许村长,你觉得,咱们不去赵家庄,就能活下来吗?”
许铁柱不说话了。
“乱世里,没有安稳觉可睡。”
李明珠望向远处的山峦,声音平静:
“要么拼命,要么等死。”
“本宫选择拼命。”
许铁柱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老朽愿意跟着殿下拼命,何况咱们还有仙长庇佑。”
李明珠同样点了点头:
“正因为有仙长庇佑,我们更没有必要害怕,而且这次有仙器在,就算出现了意外,安全回来肯定没什么问题。”
闻听此言,村长许铁柱再次点了点头,然后不再多言。
队伍继续前进。
山道蜿蜒,秋风萧瑟。
气氛有些压抑。
但是,在这压抑下,是一股即将爆发的山洪。
同一时间,永安郡城,北郊大营。
校场上黑压压一片。
上千黑旗军精锐列阵而立。
清一色的黑色皮甲,腰佩制式腰刀,背挎长弓,箭筒里插满羽箭。
他们是李雄天起家的本钱,是跟着他从北疆打到京城的老兵,每个人手上都沾过血,眼里都有狼一样的光。
总数有两万。
这一千人只是很少一部分。
虽然少,但战斗力非常不俗,即便面对十倍于己的兵力,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孙豹站在点将台上,一身锃亮的铁甲,头盔上的红缨在风中飘荡。
他左手按着刀柄,粗犷的大嗓门在校场上炸开:
“弟兄们,来消息了,周统领在桃源村发现了长公主踪迹,另外还不幸被埋伏。”
“不过,根据消息,对方可能只有上百禁军残部护卫,咱们此战只要合围住,定能一举歼灭这股乱党!”
他顿了顿,声音拔得更高:
“只要杀了李明珠,官升三级,赏百金,赏良田十亩。”
这些赏赐对比李雄天给的,简直没法比。
但那些是他们拿不到的。
而孙豹给的,则是自己实实在在能拿到的。
“杀!杀!”
台下顿时响起怒吼,以及贪婪的杀意。
孙豹十分满意。
猛地拔出腰刀,刀尖指天:
“传令,大军即刻出发,兵发桃源村!营救周将军!!”
“出发!!!”
军令如山。
上千黑旗军动了起来。
铁甲碰撞声、脚步声、马蹄声混在一起,像一头黑色巨兽从军营里爬出,沿着官道向南蠕动。
孙豹骑在马上,看着身后这支队伍,心里豪气冲天。
黑旗军的行军阵型是练了多年的。
最前面是五十轻骑,负责探路侦查;
中间是六百步卒,分三个方阵,每个方阵两百人,长矛手在前,刀盾手在中,弓箭手在后;
最后是两百重甲兵,披着三十斤的铁甲,手持斩马刀,是破阵的尖刀。
此外还有三十辆大车,装着粮草、箭矢、攻城器械。
剩余的都在这些后勤编制上了。
虽然孙豹觉得用不上,但该带的还得带。
队伍最前方,一面黑色大旗迎风招展。
旗面上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豹,那是黑旗军的标志。
孙豹看着那面旗,嘴角咧开。
这面旗插到哪里,哪里就是尸山血海。
桃源村?
一个穷山沟罢了。
“加快速度!”
他挥鞭抽在马屁股上:
“明天赶到永安县,休整一天后,后天进攻!”
为什么要休整一天?
自然是要打探更多情报。
当然,最关键的,在永安县好好搜刮一番。
这是孙豹的习惯。
只要出兵,绝不空手而归。
“是!”
传令兵策马狂奔,军令一层层传下去。
黑色巨兽加快了蠕动速度。
官道两旁的农田里,零星的农人看到这支军队,吓得扔下锄头就往家跑。
乱世里,兵比匪可怕。
匪只要钱,兵不仅要钱,还要命。
孙豹瞥了一眼那些逃窜的身影,嗤笑一声。
贱民。
等抓了李明珠,拿了黄金侯爵,这些贱民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他抬头望向南方。
群山起伏,像一头匍匐的巨兽。
桃源村就在那山里头。
“等着吧。”
孙豹喃喃自语:
“老子来了。”
时间快速流逝,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清晨。
山道上,桃源村的队伍还在前进。
已经走了一天多时间了,太阳已经升起。
李明珠估算了一下,再走不久,应该就能到赵家庄外围。
“停下休息!”
她抬手示意。
队伍停了下来,众人找地方坐下,喝水吃干粮。
干粮是前晚准备的。
糙米饼子,硬得像石头,但顶饿。
李明珠啃了一口饼子,就着水囊里的凉水咽下去,喉咙被刮得生疼。
但她没说话,默默吃着。
许大山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个饼子,却没吃,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
“怕了?”
李明珠问。
许大山摇摇头:
“不是怕。”
“那是什么?”
“是恨。”
许大山抬起头,眼睛通红:
“赵百万那个狗东西,我见过。”
“去年饥荒,我背着妹妹去县城求医,路过赵家庄,想讨口水喝。”
“他家护院把我轰出来,说‘贱民也配喝赵家的水’。”
“我妹妹就…就死在我背上,还没到县城就断气了。”
他说着,拳头攥得咯吱响:
“八岁,才八岁,瘦得皮包骨,临死前还说‘哥,我饿’。”
李明珠沉默。
乱世里,这种故事太多了。
多到让人麻木。
“所以今天,你要报仇。”
她说道。
“对。”
许大山咬牙:
“我要亲手宰了赵百万,把他那些银子全抢了,买粮食,让咱们村再也不会饿死人。”
李明珠拍拍他的肩膀:
“会有机会的。”
正说着,前面探路的王姓村民跑了回来,气喘吁吁:
“长公主,许村长,前面五里就是赵家庄了!”
“庄子外面有岗哨,四个护院守着路口,手里有刀,还有铜锣,一有动静就能敲响。”
李明珠立刻站起来:
“地图。”
许铁柱从怀里掏出那张简陋的地图,铺在地上。
众人围过来。
“这里是路口岗哨。”
王姓村民指着地图上一个点:
“绕过岗哨,从这边山沟能摸到庄子后面,但那里是峭壁,爬不上去。”
“庄子正面有大门,包铁皮的,撞不开。”
“侧面有个小门,平时运货用的,但白天有人守着,晚上会锁死。”
李明珠盯着地图,脑子里飞快盘算。
强攻肯定不行。
他们虽然有一百多人,但真正能打的只有随行的几十警员和二十多村民。
对方有一百护院,还有高墙箭楼,硬碰硬要死很多人。
只能按照原计划智取。
“许村长。”
她看向许铁柱:
“赵家庄的管事赵福那边,你有没有把握?”
许铁柱回答:
“早年打过几次交道,那人贪财好色,很好糊弄,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明珠:
“你能混进去见他吗?”
许铁柱点点头:
“能。”
“就按照之前商定的,说我是南边来的铁器商,想跟赵家做笔买卖,带了些样品,赵福负责采买,肯定会见我。”
李明珠点头:
“好,那就按照原计划进行,你带两个人扮作伙计,带上五金厂打的农具样品去见赵福。”
“见到他之后,就说咱们有一大批精铁农具要出手,价格便宜,但必须现银交易。”
“把他引出来,到庄子外面谈。”
许铁柱眼睛一亮:
“引出来,然后”
“然后控制住他。”
李明珠眼神冰冷:
“就看他吃软还是吃硬了,如果不吃软的话,那就用刀逼他带咱们进庄子。”
“只要进了门,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许大山皱眉:
“赵福会那么听话?”
“他会。”
李明珠冷笑:
“贪财的人,最怕死。”
“刀架在脖子上,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众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可行。
“那什么时候动手?”
许铁柱问。
“现在。”
李明珠起身:
“许村长,你立刻带人出发,去庄子路口,就说要求见赵福,我们在这里等你的信号。”
“什么信号?”
李明珠:
“就铜锣响吧。”
“如果赵福不肯出来,或者有变故,你就让咱们的人敲响铜锣,我们强攻。”
“如果赵福出来了,你们控制住他,然后派人回来报信。”
许铁柱深吸一口气:
“老朽明白了。”
随后点了两个机灵的村民,又从车上搬下几件农具样品。
一把锄头,一把镰刀,一把柴刀,用布包好,背在背上。
三人换上了相对体面的衣服。
虽然依旧是粗布,但干净整齐。
“走了。”
许铁柱拄着拐杖,走向山道深处。
李明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堵。
这位老村长,五十多了,儿子刚死不久,现在又要去冒这种险。
“长公主。”
吴全走过来,低声说:
“要不要派两个警员跟着?”
李明珠摇头:
“人多了反而惹疑。”
“相信许村长。”
她说完,转身看向身后众人:
“所有人,隐蔽,等信号。”
三百多人立刻散开,躲进路旁的树林里。
如今,就看那位赵管事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