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许京乔到哈佛做博士后研究工作。
异国婚姻远比异地婚姻来得要困难得多。
谢隋东由于职业原因,无法出国。
那段时间,许京乔格外的忙碌。
天才都被放在一起,学术环境里都是顶级资源,那么产出的成果自然也要更高的质量。
她在挑战前沿课题的巨大压力与兴奋中,很突然的,从别人那里得知谢隋东在国内有了别人。
她不太相信。
理智地求证了这件事。
结果看手机才知道,自己和谢隋东已经处于断连状态好多天了。
谢隋东的工作特殊,在国内时也经常联系不上,许京乔也忙,很难会把这个交互减少,跟谢隋东有了别人联想到一起去。
说实话,在遇到谢隋东之前,她的身体里根本没有恋爱细胞。
她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眼光会有问题,很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沉睡多年的真心给的肯定是特别值得的人。
甚至,她婚后经常望着谢隋东做饭的背影想…许京乔,你要记得,你勾他的目的不单纯。
初见面,你动的是对他父母的杀心。
他是个虚假的混蛋。
他对你特别特别的好。
往往无尽的愧疚会在许京乔的心里蔓延滋生。
愧疚又产生溺爱。
许京乔这样一个除了能力和外貌其他方面都非常低调的人,很轻易地就会同意谢隋东提出的一些要求。
比如每天戴婚戒。
有异性朋友一定要让他知道,他查一查,给审核审核。
出去聚餐吃饭发送定位给他,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让家里司机接。
他说出租司机也有千万分之一的危险概率。
还亲自教她不要做一个有口皆碑的好人,对患者家属、领导、朋友,谁都如此。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心理健康。
裴学知亲眼目睹,然后惊呆吐槽:“卧槽,难道老娘看走眼了?这谢隋东比你还小两岁,怎么焦虑的当了丈夫跟当爹了似的,把你当女儿养呢?”
“不过姐妹,你发没发现你对他好宠啊,比宠爱我都要多。昨天就因为他回来津京,你休息一天愣是一分钟都没留给我。现在我看你这一身懒懒的样子,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了,还穿个高领毛衣欲盖弥彰的,可想而知……昨天一天你都在跟他干什么腻腻歪歪的少儿不宜的坏事!”
谢隋东给予的爱太满太满,太重太重了。
以至于,许京乔从来没有设想过人心易变。
等到这样一个措手不及的现实摆到眼前,许京乔才恍然发觉,自己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那段日子,许京乔责怪过自己的理智和自尊心。
理智吞咽了她无数次只能在梦里宣之于口的质问。
自尊心压下了一次次编辑后又删除的试探、打扰,或者会被对方嘲笑称为的…死缠烂打。
孩子到来了。
可是同时到来的,是谢隋东大年初一发在朋友圈里的合照。
那一秒,她双眼潮湿。
心里有一个声音理智都快要压不住了,是“谢隋东,我有点想你了。”
她过去二十几年,怎么活下来到津京是人生第一课题。
没遇到过这种,哪怕智商再高再努力也无解的爱与不爱的课题。
她束手无策。
只好停止联系。
行为上理智地让这段感情翻篇了。
其实偷偷生下宁宁和洲洲,给这一页折了个角。
当然,许京乔没有想过纠缠不清。
更不会盼望与谢隋东和好。
折角,是折给曾经的那个谢隋东。
怀孕生子,复杂的实验与临床分析,许京乔很快就变得没时间关注国内。
许京乔是医生,却无法自医。
回忆是最廉价的止痛药,她反复吃,熬了过来。
心湖平静的回来准备离婚。
让桥归桥,让路归路。
溺爱与愧疚在交替的四季里滋生,也早就在交替的四季里枯萎。
她再也不是以谢隋东最想与之共度一生之人的身份去进行报复。
日子一天天地过。
许京乔依旧联系不上谢隋东,裴复洲那里也没有任何答复。
这个男人象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宁宁和洲洲很快就装作忘了谢隋东。
哥妹俩实在无聊,头凑头,一起研究着报名参加了一些赛事打发时间。
魔方,国际口语,游泳,跳绳,机器人编程等…大大小小,简直五花八门。
许京乔不太关注这些,让哥妹自己做主。
又是一个出诊日的午休时间。
许京乔拿出手机,想要给谢隋东的爷爷奶奶打个电话,问一问老人家中秋在哪里过。
中秋节,全家团圆。
谢隋东哪怕再忙,再如何想陪在黎清雅身边,也总该不能忘了爷爷奶奶。
到那时,总能堵到谢隋东了。
这个午休,许京乔斟酌措辞的电话还没打出去,两个学生就笑嘻嘻地挽着骼膊走进来了。
“许医生!楼下有个大帅哥找!”
说完,俩人眼睛亮晶晶也没走。
抿着嘴巴一脸八卦地盯着许京乔好看的脸瞧。
陈昂笔直高大地站在楼下。
见到许京乔,陈昂躬敬走上前,拘谨的样子,让楼上窗口围观的俩女学生顿时收起了所有绮念。
陈昂道:“嫂子,我是来送东西的。”
许京乔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看了一眼陈昂的手上。
空空如也。
那应该是在外面的车里。
陈昂肯定是开车来的,停在外边。
许京乔点了点头说:“我跟你去拿。”
大约是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吧。
谢隋东没消息的这些天里,应该是在跟组织商议。
决定好了,便派陈昂来送一趟,
结果陈昂却道:“不用不用!嫂子,那太重了,你搬不动!”
……搬不动?
“嫂子是这样的,单位发水果,助农的苹果,无农药,大家尝了说是特别的甜,东哥一听特别的甜,就自掏腰包买了一些,但他买完又不吃这个,天气热,放在那儿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我就去问,然后东哥不耐烦的让我给您送过来。”
陈昂边解释着,边伸手指路示意。
人已经带着许京乔走向医院的侧门大门口。
许京乔问:“谢隋东人在哪里?单位?”
“哦,没有没有。”陈昂既怕办不好事,又怕说错话。
斟酌几秒,打算顺便给东哥卖个惨,说东哥无家可归好可怜。想到这里,他被自己的聪明逗笑,小心翼翼实话实说:“东哥今早已经回了津京,但是没回谢家,没回婚房。我也不知道他还能去哪里。”
许京乔想,那大概是去了黎清雅那里。
说着话,陈昂来到两辆挨着停靠的厢货后面,嘎吱一声打开后厢车门。
大太阳底下,扬声问:“嫂子,卸在医院是吗!”
许京乔:“……”
……卸?
许京乔一头问号:“谢隋东买了多少苹果?”
“三百箱!”
许京乔:“……”
陈昂迈开长腿,跨步上去,就要开始往下面搬了,旁边还跟了个搭把手的卸货工人。
许京乔不知是被晒的发晕,还是无语的发晕。
三百箱苹果?
谢隋东这是赈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