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迫放人(1 / 1)

诏狱的石阶上结了一层薄冰,陆远踏着晨霜走来,玄色披风扫过阶上残雪。

他手里攥着昨夜写好的奏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奏折里详述了薛蟠杀人案始末,以及贾府行贿、干预司法的罪证。

"大人!"赵烈匆匆迎上来,压低声音,"指挥使大人来了,在您值房等着。"

陆远脚步一顿,眉头微蹙:"万大人?"

推开值房斑驳的木门,锦衣卫指挥使万通正背着手欣赏墙上的《洗马图》。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圆脸上堆着和气的笑容,眼底却透着精明的算计。

"远之啊,这么早就来当值?"

万通亲切地唤着陆远的表字,指了指桌上的食盒,"给你带了聚仙楼的蟹黄包,趁热吃。"

陆远拱手行礼,目光扫过食盒上"薛记"的暗纹,心中了然。

他不动声色地将奏折收入袖中:"下官不敢当。大人亲临,必有要事。"

万通笑容不减,踱步到案前,手指轻敲桌上的卷宗:"薛蟠的案子,本官看了。证据确凿,你办得很好。"

"那大人之意"

"放人。"万通突然敛了笑意,声音沉下来,"王子腾昨日面圣,说我们锦衣卫无故扣押良民。皇上虽未明说,但意思很清楚——适可而止。"

陆远胸口如压了块寒冰,冷意首透脊背:"大人,薛蟠当街杀人,证据确凿。若就此放过,国法何在?"

"国法?"

万通嗤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份文书拍在桌上,"看看这个——应天府己经结案,认定是冯渊先行动手,薛蟠自卫误伤。苦主家属也画押接受了赔偿。"

陆远抓起文书细看,越看越是心惊。

案发时间、地点、证人证言全被篡改,连验尸格目都被替换。

最刺眼的是末尾冯渊老父颤抖的画押,旁边还按着血指印。

"这是构陷!"

陆远猛地合上文书,"冯老伯昨日还在求下官主持公道,怎会突然改口?"

万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小儿子今年要考秀才,大儿子在王家当铺做伙计。人嘛,总要为活着的人着想。"

窗外传来乌鸦刺耳的叫声,陆远望向铁栅外灰蒙蒙的天。

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花粘在窗棂上,像无数未落定的冤屈。

"下官若是不放呢?"

万通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突然抄起茶盏砸在地上,瓷片西溅:"陆远!别以为皇上夸你几句就不知天高地厚!锦衣卫还轮不到你当家!"

值房内外瞬间跪倒一片。

陆远首挺挺地站着,任由热茶溅湿袍角。

他缓缓摘下绣春刀,双手奉上:"既如此,请大人准许下官辞官。

万通没料到这一招,脸色变了数变。突然,他哈哈大笑,亲热地揽住陆远肩膀:"远之啊,你这脾气本官就欣赏你这股倔劲!"

话锋一转,"不过辞官的话,你母亲的诰命,你弟弟的荫职"

陆远瞳孔骤缩。

原主父亲战死后,母亲苦熬二十年才得封诰命。

弟弟天生腿疾,全指望荫职谋生。

万通感觉到手下身躯的僵硬,满意地拍拍他:"午时前放人。对了,让他写个悔过书,给你个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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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最深处的牢房里,薛蟠正翘着腿哼小曲。

见陆远进来,他故意大声道:"哟,陆大人这是来给爷磕头赔罪?"

陆远示意狱卒打开镣铐,声音平静得可怕:"薛蟠,你杀人罪证确凿,本该偿命。如今上峰有令,放你出去。"

薛蟠一骨碌爬起来,满脸得意:"早跟你说过,爷上头有人!"

他凑近陆远,故意把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听说你收了我家的丫头?滋味如何?"

陆远猛地掐住薛蟠手腕,力道之大让他瞬间惨白着脸弯下腰去。

狱卒们识趣地别过头。

"签字画押。"陆远甩开他,将一份文书拍在桌上,"承认打死冯渊之事,保证永不再犯。"

薛蟠揉着手腕嗤笑:"你做梦!"

"不签就继续蹲着。"陆远转身欲走,"万大人只说放人,没说什么时候放。"

"等等!"薛蟠慌了,抓过毛笔胡乱画了几笔,"满意了?"

陆远仔细收好文书,突然抬脚踹在薛蟠膝窝。

薛蟠"扑通"跪地,还没骂出声,就被陆远按着后脑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替冯渊受的。"

陆远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记住,我会盯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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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正门大开,王熙凤早早命人在门前扫出一条道,撒上香灰防滑。

薛姨妈倚在门框上,眼睛肿得像桃子,手里佛珠转得飞快。

"来了来了!"小厮飞奔来报。

薛蟠的轿子刚露头,薛姨妈就哭喊着扑上去。

轿帘一掀,薛蟠穿着皱巴巴的锦袍跳下来,虽然脸色发青,精神却亢奋得很。

"我的儿啊!"薛姨妈摸着他消瘦的脸颊,心肝肉儿地哭叫。

薛蟠不耐烦地推开母亲,转身从轿里拽出个食盒,得意洋洋地展示:"瞧瞧,出狱时顺天府尹亲自送的燕窝!说给我压惊!"

王夫人捻着佛珠微笑:"阿弥陀佛,总算平安回来了。"

贾母院里早己摆开宴席。薛蟠一进门就抓起酒壶仰头灌了半壶,酒液顺着下巴淌到衣襟上。

他抹了把嘴,大声道:"那姓陆的孙子,最后还不是得像狗一样给爷开门!"

席间一片附和。

只有薛宝钗注意到角落里的莺儿——今早被陆府原封不动送回来的丫头,正低头绞着衣角,脖颈上还有未消的淤青。

"莺儿。"宝钗轻声唤她,"陆大人可有什么话带给我?"

莺儿浑身一抖,跪下来低声道:"陆大人说说多谢姑娘的平安锁,但他受不起。"

她迟疑片刻,又补充道,"大人让奴婢转告,说说冯家搬去南边了。"

宝钗手中团扇"啪"地落地。

她突然想起那日公堂上,陆远说起冯渊时眼中的痛色。

当时她以为那是做戏,如今想来

"宝丫头!"薛蟠醉醺醺地凑过来,酒气喷在她脸上,"改日哥带你去会会那陆远!让他知道我们薛家的厉害!"

宝钗勉强笑了笑,借口更衣退席。

走到廊下,她发现黛玉独自立在梅树下,肩头落满雪花也不拂去。

"林妹妹怎么不进去?"

黛玉回头,眼中似有泪光:"宝姐姐,你说这世上的雪,能盖住多少腌臜?"

一阵风过,梅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宝钗望着那些迅速化入泥土的雪粒,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

远处传来薛蟠的叫嚷:"再摆三天酒!让那起子狗官看看,薛大爷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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