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依抬眼看她，眼神没有什么温度，本就心情烦躁，听见她说的话也不中听，更是烦躁。
于是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警告她，
“孙芷兰，我今日心情不佳，你最好不要找我麻烦。”
孙芷兰一听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林嘉依这什么意思。
就算她家有个商铺，不也是商户女，她可是员外嫡女，她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孙芷兰柳眉倒竖，指着林嘉依恶狠狠道，
“林嘉依，你看清楚，本小姐是员外千金，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看着面前孙芷兰的手，林嘉依死死的咬着后槽牙，攥着拳，她是个什么东西，
是不能科考的女子，是在学院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学生。
孙芷兰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肯定是不敢和自己争论，
高高的昂着下巴，轻蔑的看着她，
“林嘉依，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本小姐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你家在霰州府待不下去。”
“孙芷兰，你不要太过分。”
吴雁玉抓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扯开，
孙芷兰一看是她，火气更是怒上心头，
“吴雁玉，你放开我，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说我？”
此话一出，连钱弘新都扬了扬眉，他是嚣张，不是蠢，
吴雁玉的爹吴明济可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更是曾经沈家的部下，
连他爹都不会随意和吴家难堪，这孙芷兰莫不是疯了？
周围人的抽气声让孙芷兰清醒过来，看着吴雁玉愠怒的面色，
知道自己闯了大祸，顿时面色惨白，直接软了腿，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哭腔。
“吴，吴姐姐，对对不起”
吴雁玉冷哼一声，把她松开，半个眼神都没看她，帮着林嘉依收拾起来。
“我是个什么东西？孙芷兰，你回家问问你爹，我是个什么东西。”
孙芷兰忙上前扒着她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吴姐姐，我，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你不要生气。”
看着她这副模样，林嘉依心情犹如拨云见日，
原来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只要有权势，谁都不敢欺负她和哥哥。
“孙芷兰，你最好趁现在我还心情好的时候离我远点，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爹会不会知道这件事。”
一听这话，孙芷兰就知道自己还有救，恶狠狠瞪了一眼林嘉依，当即回到自己桌上，也不敢抬头说话。
“谢谢吴姐姐。”
林嘉依软糯糯的开口，吴雁玉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没事，她就是蠢，你别和她计较，日后若是我不在你身旁，也没人照看你。”
林嘉依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对的，现在的她还太弱小了，没有能抗衡的能力，
而且，孙芷兰这种蠢货，说话不过脑，将来迟早要在这张嘴上吃亏，她才懒得和她计较。
“我知道的。”
听着林嘉依喏喏的回答，吴雁玉轻叹一声，怎么会有这么招人心疼的姑娘。
不过今日的林嘉依有些迷茫了，若女子最后的出路就是最终嫁为人妇，在家相夫教子，赡养公婆，管理家务，
那自己读书的意义是什么？
哥哥以往说自己读书明事理，有什么事理可明？
消极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下学，林嘉依想不明白。
书院中能读书的女子几乎都是世家贵女，像她这种身份的女子，只有她一个。
想不明白。
林嘉言接到她的时候只见她情绪不佳，登时一颗心揪起来，
莫不是在书院被欺负了？
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家走去，林嘉言几欲想开口却都没找到适合的机会。
直到吃完饭后，林嘉依默默的躺在床上，
林嘉言和沈重光站在门外对视一眼，两人都担忧无比。
“依依是被欺负了？”
沈重光摸了摸下巴，迟疑的开口，
“不应该呀，依依的若是受委屈定然是会告诉你啊。”
林嘉言就怕她受到现代说的什么pua什么cpu打压，若是出现心理问题就不好了。
“不若在看看？小妹聪明，若是一直这样，你再问问她。”
沈重光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嘉言虽说担心，也想给孩子一个自由的空间，只能暂时同意了。
过两日沈重光先回了望霞村一趟，出来这么久还没回去看看，林嘉言总放心不下。
林嘉依却一直是这副样子，每日去了书院就是整理自己的桌子，
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些虫或者老鼠，
林嘉依看也不看抓着就往身后扔去，
也不知道砸到谁，听的后面传来阵阵惨叫。
林嘉言越来越担心，终于在这日吃了饭后拉着林嘉依的手，
“依依，你近日怎么了？哥哥看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林嘉依看着自己哥哥担心的神色，抿了抿唇，
到底是个小孩子，听见这种关心的话就再也忍不住眼眶发红，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林嘉言慌了神，小妹甚少这么哭过，瞬间脑子里把所有不好的事情想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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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被人揍了？还是被霸凌了？还是夫子找她麻烦了？
顾不得其他，林嘉言把妹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等她的情绪发泄完再说。
良久，林嘉依哭得眼圈红肿，不停地抽泣打嗝，林嘉言心疼的不行，
自己捧在手心里都怕碎了的妹妹，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竟哭成这样。
不然明天跟去书院看看，问问夫子怎么回事！
“哥哥”
林嘉依哭累了，坐在林嘉言怀中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手，连声音都变得嘶哑，
“哥哥在，依依，有什么事你给哥哥说，不用害怕。”
林嘉言轻言细语哄着她，替她擦干净泪水。
“哥哥，我为什么要读书？范姐姐说女子不能参加科考，我读书也不能有大作用，对不起，我是不是很没用？”
各种坏结果都想了个遍的林嘉言，没想到林嘉依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哪怕自己这么伤心了，还在想着给自己道歉，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期望。
这个妹妹啊，林嘉言鼻尖发酸，深呼吸一口气止住眼泪，紧紧抱着她，
“依依，你是哥哥最好的妹妹，不管你能不能科考，都是哥哥的妹妹，
不用对不起我，依依，在我眼里，心里，你都是最好的，哥哥会一直爱你，为你自豪，不要怀疑这点。”
林嘉依在林嘉言怀中慢慢平静下来，
“哥哥，爱是什么？”
“爱就是，不管你在哪里，都一直在哥哥心里，哥哥会用自己的所有对你好，让你开心，快乐的长大。”
林嘉言亲了亲她的发顶，沈重光说她是个神童，自己没想到，她的心思会如此敏锐。
“那我也爱哥哥！可是哥哥，我读书不快乐，为什么要读书？”
林嘉依懵懂的看着他，林嘉言回望她，现在的林嘉依还小，不懂世间万物的规则，
“既然不快乐，我们就不读书，哥哥不介意让依依在家休息，
可是依依，哥哥让你读书不是为了要你做到什么，读书是为了让你成为你自己。”
对上林嘉依更迷茫的眼神，林嘉言轻笑一声，把她抱的更紧，
“依依，读书是为了让你的精神更加富有，你可以看到除了周围人之外的东西，
不要只学习别人，读书，就是为了让你思考。
哥哥希望你读很多书，学会爱很多人，也希望有很多人爱你，
希望你有勇气走出和这个时代女子不一样的道路，希望你做自己，而不是成为附庸他人的女子。
依依，在遥远的将来，或许会有不一样的世界，但是哥哥希望你，可以早点看到。”
林嘉依依旧不是很懂，但是感觉能说出这番话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哥哥。
听哥哥的话，永远不会有错。
烛光摇曳，屋内是相拥的两人，院中月光如水，沈重光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