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遥坐起身来冷哼一声,“难道汗王爱我?”
“废话。”
“那汗王的爱挺别致,我自问今日未做错事未说错话,不过关心阿古的伤势多问了一句,你便同我发火。若这便是你所说的爱,我真是无福消受。”
言罢傅知遥又嗤笑一声,“本就是强扭的瓜,我也不指望它甜,还是早点睡吧,纠结爱不爱的有何用,今日爱了明日可能不爱,漫漫一生随时都可能不爱。
没有人会一直爱你,但你权势在握,随时可以找到爱你的新人。
以前有海兰,如今是宋云笙,以后还会有更多花骨朵似的女子,就别为难我这个糟糠之妻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爱我?”
萧破野几欲抓狂。
傅知遥一阵阵无语,心道狗男人这个重点抓的——脑子不太好。然她如今还没能咸鱼翻身,亦懒得同他打口水仗,有那功夫多睡会觉不香吗?
“爱爱爱,行了吧,你对我不好我也爱,你凶我我也爱,安了,我英明神武的汗王”,傅知遥边说边打了个呵欠。
萧破野更气了,“你敷衍我,你还打呵欠。”
傅知遥气乐了,“我连打呵欠的自由都没有了?”
萧破野:“”
傅知遥不再理会他,再度躺下,睡觉。
被晾在一边的萧破野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认命的脱衣服扯开被子钻了进去,人一进被子手便自然的去搂傅知遥,习惯了,吵架不影响他抱她,再说他也不是真同她生气。
傅知遥往旁边挪了挪,萧破野如影随形,还得寸进尺,手一点都不安分,到处溜达。
傅知遥忍了忍,继而忍无可忍,她甩开萧破野下了榻。
萧破野不明所以,“做什么?”
傅知遥没理萧破野,打开一侧的柜子取出一条新被子,去到另一边躺下了。
萧破野气乐了,“跟爷闹分居?还跟爷分被子?”
傅知遥:不理。
萧破野躺了片刻后一把掀开傅知遥的被子扔到一边,撩开被子把人揽进自己怀里,“吵架可以,不睡一被窝不成。”
傅知遥使劲踹,“滚。”
萧破野不仅没滚,还翻身而上,浓烈的吻亦落了下去。
傅知遥咬紧牙关,又被萧破野这厮咬开了,她吃痛呜咽一声,腿使劲乱踹,然后便是一阵“搏斗”,萧破野再度亲来时傅知遥给了他一口,萧破野抹了一下嘴角,出血了。
“你属狗的是吧,下嘴这么狠。”
“你才属狗的,一回来就乱咬人。”
萧破野上头了,已然顾不上吵架,他如今只想狠狠的要她,用滚烫的相拥,驱散那些反复啃噬他的、痛到窒息的记忆碎片。
浓烈的吻再度凶狠地落下,可今晚的傅知遥完全不惯着他,趁着他气息微乱的间隙,她猛地侧身一滚落下床榻,趁势起身拔出了悬在墙上的月魄。
剑锋出鞘,寒光映着她眼底的恼火,“萧破野,我要跟你玩命!”
萧破野快速坐起身,先是惊诧,缓了片刻后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他掀被下床,赤着脚踩在毡毯上,身形高大的阴影将她笼住,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的无奈:“不让弄,还要提剑杀夫?”
傅知遥没好气道,“就是要杀你。”
萧破野气的扯了傅知遥耳朵一下,“没良心的。”
傅知遥一声哎呀,萧破野拦腰抱起傅知遥,“地上凉,拿着剑回床上杀我。”
傅知遥:被闹得也有点哭笑不得。
被安安稳稳放到床上,傅知遥拿剑尖抵着萧破野,“白日里逞凶,夜里回来发疯,萧破野,你当我是你排解烦闷的物件不成?”
“物件?” 萧破野挑眉,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剑刃,“本王若真把你当物件,还由得你提剑对着我?”
他垂眸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语气软了几分,“你瞧这脾气,就差把爷一把火烧了,消消火,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我不听笑……”
“我错了” ,萧破野打断她,语气干脆得让她一怔。
没等她怔完,萧破野忽然俯身,将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膝盖上。他的声音褪去了往日的狠戾霸道,低哑得象被夜风磨过,带着一丝恳求:“傅知遥,别离开我,我会心痛。”
傅知遥指尖一颤,握着剑柄的力道骤然松了。
她缓缓松手,宝剑轻轻落于毡毯之上,并未搅扰了帐内的此刻安宁。
望着膝头埋首的男人,傅知遥半是认真半是故意的怒意渐渐消散,最后只化作无奈的叹息:“好好的胡说什么呢,分明是你自个儿找事。”
“我以后不找事了,你别离开我。” 萧破野闷声重复,双臂环住她的腿弯,侧脸贴着她的衣料。此刻的他,全然没了草原汗王的强悍凛冽,反倒象只迷途的孤狼,竟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心疼。
可这个答案,傅知遥给不了。
她无法应下,只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刻意转移了话题:“你今个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吃错了药?”
萧破野闻言,仰头看她,眼底还氤氲着一层未散的雾气。
复忽然张口,轻轻咬了咬她垂落的指尖,语气带着几分无赖的缱绻:“没吃错药,就是没吃你,犯病了。”
“没个正形!” 傅知遥被他咬得痒,忍不住屈指拍了拍他的额头。
萧破野顺势起身,将头埋进她的颈窝,用力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你我是夫妻,要什么正形。”
傅知遥没应声,却悄悄收紧了手臂,回抱住他精瘦的脊背。她知他今晚需要安慰,被墨十一搅起的心绪需要平复,她不是不肯给他,只是要让他认错。
胡闹不行,听话可以。
帐外忽起风阵阵,帐内的烛火却渐渐暖了起来,跳跃的火苗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忽明忽暗,摇曳了一整晚。
金帐之外,燕辞远静立在一方帐顶之上,手上拎着牧云那颗死不暝目的头颅。他目光沉沉地望向远处金帐,一站便是许久,久到帐下的落枭、落影两人双腿僵麻如木,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落影实在忍不住了,主子单薄却挺拔的背影让他很心疼,他飞身而上,俯身垂手,背对着金帐的方向,连头都没敢抬,“主子,起风了,回吧。”
燕辞远沉默良久才开口,声音中是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下一个是蒙多,杀了蒙多,咱们离开。”
他说得极慢,那句“离开”,竟似有千钧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