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傅知遥出声,萧破野直接开了口,“儿子儿媳给您行礼,您只唤儿子起身,却让儿媳僵在原地,这般叼难,未免太过明显了。”
乌太妃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 —— 你说什么?!”
她万万没料到,这狼崽子竟为了一个外邦来的汉女,当众不给自己留情面!他们母子纵有嫌隙,在外人面前,他也该做做表面功夫,她毕竟是太妃啊。
不止乌太妃,傅知遥也小小惊讶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萧破野说话如此直接,这是把矛盾摆到桌案上展览来了。
众臣子亦是面面相觑,刚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也是他们没想到的。
萧破野又道,“您贵为汗部太妃,就是装也要装的大度仁爱,刚一回来就为难小辈,传出去让人以为我敕勒部的婆母都是磋磨儿媳之人,到时哪还有外部的姑娘敢嫁到敕勒部。
母妃,您还是收敛些脾气,别刚一回来就闹笑话,失了太妃的体面。”
众人:大孝子啊!
乌太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破野的鼻子厉声道,“你这个逆子!我是生你养你的亲娘,是敕勒部的太妃,她不过是个被送来和亲的臣女,你竟为了她当众顶撞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卫女骄纵已久,你竟为了她推了与宋小姐的联姻,不顾部族百姓,不顾部落前程。她妖言惑主,恃宠而骄,阻挠你娶宋家小姐为侧妃,其心可诛。”
萧破野脸色冷了下来,他上前一步,威压铺散开来,“联姻绝非儿戏,一头系着部族荣辱,一头连着草原十部气运,母妃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妄下定论?
更何况,我敕勒部与瀚海部早有盟约,唇齿相依。你今日在此极力主张我娶宋家小姐为侧妃,分明存了越过瀚海部攀附楚国的心思。”
众人:全傻眼了。
这汗王的破嘴啊,怎么啥话都说?
虽说到底咋回事大家都能看懂,但不能这么摆到台面上说啊,一旦说了,再娶宋家女便坐实了敕勒部背信弃义的名声,这这这,汗王嘴真破啊。
呼斯勒更是暗骂太妃蠢,他早就私下提醒过太妃不要当众为难傅知遥,不要当众提联姻之事,结果呢?
呵,怕什么来什么。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萧破野继续叭叭,“今日母妃的话若传出去,瀚海部会如何想?草原上的其他部族会如何看我萧破野?要让别人说我们是见利忘义、急功近利的小人部族吗?
母妃糊涂,本王可不能跟着糊涂。我萧破野今日对着长生天发誓,”
呼斯勒急得大喊,“汗王慎言。”
萧破野根本不会被打断,“我绝不娶宋家女做侧妃。”
众人:!!!
这算怎么一回事?
干脆把太妃送回去得了!
万万想不到话赶话赶出一个对着长生天立下的誓约来。
联姻?还联个屁!
乌太妃也傻眼了,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些老东西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不象方才那般热络躬敬,反而带了一团团的怨气。
她悔啊!
自被亲儿子流放木伦庙后她日夜在等时机回来,等啊等,等到儿子大婚,都没人想起她这个亲娘。如今终于六大家一起去迎接她回部落,结果——她好象把事情办砸了。
具体怎么砸的呢?
她不就说了傅知遥一句吗?
“萧破野,你不孝!”
萧破野完全不惧,“若母妃所谓的孝是让本王行不忠不义之事,那请恕儿子不孝。”
说罢萧破野拉着傅知遥的手走了。
就这么走了,留下一片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怨气冲天的臣子。
他们骁勇瑞智的汗王啊,这是被迷了心智吗?那横扫草原的雄心壮志、吞吐天地的万丈豪情去哪了?被王妃给吃了吗?
拐弯出了众人的视线之内,傅知遥投给萧破野一个膜拜的眼神,“汗王真是牛气冲天。”
萧破野气乐了,“我表现的这么好,你就给我一个这破词。”
“唯破词方能表达我之崇拜,其他文邹邹的词儿我说的太多了,你听到耳朵里也会觉得我心不诚。”
这话萧破野赞成,“这倒也是,你满嘴谎话,天天忽悠我。”
傅知遥:“我紧急撤回一句夸奖。”
萧破野反应片刻哈哈大笑,“夸奖还能撤回来,傅知遥你咋这么好玩呢,真是变着花样的讨本王开心。”
傅知遥:“”
尼玛。
她正常说话他非说她在讨他开心,他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
不过萧破野刚刚这招顺竿爬玩的可真利索,直接把太妃和众臣子那点心思拍死在了沙滩上,有了对长生天的盟誓,众臣连劝谏都开不了口了。
难不成还说汗王,请你背弃长生天?
谁敢?
傅知遥想着刚刚那群老臣的模样又觉得好笑,“他们万万想不到,太妃竟成了帮你解决问题的,我瞧着呼斯勒鼻子都快气歪了。”
萧破野刮了刮傅知遥的鼻子,“你有没有觉得我这路数有点熟悉?”
“确实。”
萧破野乐了,“乱拳打死老师傅,给个竿立马爬,绝对不给别人反应的时间,我跟你学的。”
傅知遥:“我是这个路数?”
“不然呢?”
傅知遥:“”
行吧,她其实也不知自己啥路数,她不太会谋大局,大多时候就是见招拆招,招数还没什么章法,倒是有点【乱拳打死老师傅】那意思。
萧破野忽然收紧了手,复住傅知遥的手,“不必在意太妃的态度,我同你亲。”
傅知遥:“”
这个她已经猜到。
上一世是萨仁家接回了太妃,压制她这个王妃。
起初太妃为难她,萧破野知道了会说太妃几句给她撑腰,不过她毕竟是晚辈,又没什么实权,萧破野也不会日日顾着她,她其实受过一些磋磨的。
后来他待她越来越好,护的越发仔细,再后来因着太妃罚跪她萧破野一怒之下直接把太妃送回木伦庙了。
严格来说他做的还算不错,不似古代其他男人那般整天只会把孝道挂在嘴边,任由媳妇儿受婆母磋磨,也不似现代男人那般活稀泥、躲清静,不办实事。
萧破野见傅知遥沉默不禁停下脚步,微低头看向傅知遥,“感动了?不必如此,我是你男人,对你好是应该的。”
傅知遥:“汗王待我真好。”
“那是。”
解决了这几日的烦心事,再不会有臣子劝谏他纳侧妃,还跟媳妇表了忠心,萧破野得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