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远点头,“详查易生乱,不如不查。汗王吃下这个哑巴亏之后不动声色,他们反而不好太蹦跶,会选择按兵不动。待解决楚国之事,再行论处不迟。”
燕辞远说到这里又郑重的道,“连查都不要查了 ,暗中调查也不行。”
蒙多被燕辞远的严肃神色整的一丝沉重压上心头,之前只想着查出内奸处置了出气,可若是那几个家族故意整事,这事儿可就严重了。
万一楚国不予支持,而瀚海部内部生乱——这是恶性循环,楚国不支持,自己想以绝对优势压制牧云很难,可若是瀚海部内部乱了,楚帝定会选择观望。
谁赢支持谁,楚国和齐国一向喜欢这么玩。
蒙多默了很久,一脸郁气的道,“如何给楚国交代,宝珠儿吗?”
燕辞远看向萧破野,“这就要问野王了。”
萧破野思忖片刻,“宝珠儿和诺托便是交代,不宜牵扯过大,否则若整个萨仁家族反了,敕勒部亦会伤元气。我与叔父守望相助,不能自乱阵脚。”
蒙多似有不甘,但也觉得萧破野说的对,“折了一儿一女,萨仁可会甘心?难道不会趁机生乱?”
萧破野凉声道,“那便不给他尤豫的机会,让他只能选择止损。”
蒙多似有不解,萧破野已经起身,“人活着萨仁自然想保,若是人死了呢,他拿整个家族为两个死人陪葬吗?”
蒙多刚要说话,燕辞远幽幽开口,“野王可要动作快些,我们过来时诺托正派人找宝珠儿呢。”
萧破野毫不尤豫,对燕辞远道,“派个人给我,带我去见宝珠儿。”
话音落,萧破野大步离开。
蒙多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这事就这么仓促的决定了,他心里不舒坦;但事态紧急,又由不得他优柔寡断。
尤其燕辞远和萧破野这对儿年轻人,他们行事果决当机立断,自己若是拦着好象短了一截英雄气似的。
自己终究是老了!
燕辞远瞧着蒙多面色有些迟疑解释道,“若此事真与牧云有关,诺托不死定然反咬。汗王,对楚国而言,牧云永远是瀚海部的人。
一定要把瀚海部的人摘出去,罪魁祸首必须是其他部落的。”
蒙多恍然大悟,“辞远高见,我非是不信任你,只是怀疑萧破野的忠心。如你所言,萧破野会主动揽责吗?”
“敕勒部本就犯了大错,他当然要处理好萨仁家的事求得您原谅。”
蒙多:是了。
燕辞远又道,“我出去看看。”
蒙多点头,萧破野那边是要盯着些,只有燕辞远的轻功能暗中窥探萧破野。孟盏则松了一口气,他真怕诺托胡说八道。
燕辞远追上萧破野,状似随意的道,“王妃的事汗王不必忧心 ,我会寻骨语大巫师解决。”
萧破野似是有些讶异,随即道,“有劳燕先生了。”
随行的巴海不是很理解二人的对话,但不理解就不理解,很多事本就不是他这种脑子能懂的。
诺托在帐内踱步,有些紧张宝珠儿忽然失踪,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去,看看燕辞远出来了吗?”
他实在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虽然他一直的计划便是让傅知遥误杀姜宁姝,但此事谈何容易。
那日,他故意将心思露给燕辞远,燕辞远回绝了,“我试过了,敕勒部伸不进去手,我没本事让傅知遥杀死姜宁姝,那女人警觉的很。”
诺托很是沉稳的回击,“二王子不是惦记傅知遥吗?她不犯过错如何被赶出敕勒部?”
燕辞远很有成算的道,“犯得错足够大便可。”
“先生又有高见?”
燕辞远笑道,“若是姜宁姝的清白毁于傅知遥之手,你说这错够不够大?”
起初诺托没听懂,后燕辞远道,“蒙多汗王寿辰,明德公主定会前来。到时候寻个人,毁了姜宁姝的清白,再把这事推到傅知遥身上不就得了。”
诺托觉得燕辞远此计甚妙,又知晓傅知遥负责舞女之事,便故意让宝珠儿接近姜宁姝,鼓动她跳舞艳惊四座,赢下萧破野的青睐。
可燕辞远明明说他会安排一个汉奴,为何帐篷里的人成了蒙多,又为何姜宁姝死了?
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诺托赶紧起身,他希望来人是燕辞远,却没想到来人竟是萧破野。
悬着的心一下就死了,诺托一紧张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汗王。”
陪同萧破野而来的瀚海部亲卫巴海一看这情况心中了然,这对儿兄妹果然不冤,瞧这诺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萧破野声音中俱是冷意,带着慑人的威势,“你心怀叵测,百般算计,仗着那几分小聪明胡作非为,险些毁了整个萨仁家族。若非本王力保,整个萨仁家都要赔给蒙多汗王,赔给齐国。”
诺托快速从萧破野话中捕捉到了重要信息,第一,东窗事发了;第二,汗王会保住萨仁家族。
他当然要表现得幡然悔过一般,诺托以头抢地,“汗王恕罪,是我一时鬼迷心窍,”
诺托话音未落,萧破野的掌已经压制他头顶,“你以死赎罪吧。”
话音落,掌力已下。
诺托只觉头顶骤然压下千钧之力,骨骼碎裂的脆响刺耳传开。
他双目圆睁,脸上的悔色凝固成惊骇,喉间嗬嗬作响,鲜血混着碎沫喷涌而出,身躯如断线纸鸢般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他未曾想过自己会死,尤其没想过自己会死的如此干脆利落。
处理了诺托,自然是宝珠儿。
萧破野没亲自动手,而是唤来了亲卫去了结了宝珠儿。
蒙多的亲卫巴海将萧破野与诺托的对话和诺托的反应都告知了蒙多,算是打消了蒙多的最后一丝疑虑。
孟盏也安心不少,宽慰蒙多道,“若是萧破野急于杀人灭口,便不会带巴海一同去,亦不会与诺托说话。”
蒙多点头,“是我多心了。”
“父汗思虑周详是对的,如今牧云他们蠢蠢欲动,正是多事之秋。不过儿子觉得萧破野暂时可信,毕竟燕先生也说要迅速解决掉诺托和宝珠儿,坐实了他二人罪魁祸首的身份。”
蒙多点头,“恩。”
不多时,萧破野又来了。
蒙多很是亲近的问道,“去哪了?”
萧破野:“去安顿一下我媳妇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人都吓傻了,非说给我惹了祸。紧哄慢哄才让我出门。”
孟盏:“”
这个挨千刀的!
他与燕辞远一通忙活,结果颗粒无收。
幸好诺托死了 ,且死前没有胡说八道,不知燕辞远是如何做到的,竟能封住萧破野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