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好一阵，周亚才终于缓过劲来。
她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撑着地毯坐起身。
被压扁的玫瑰花瓣散落得到处都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被蹂躏过的花香。
阮小白还坐在地上，脸上挂着没收住的傻笑，白色的头发被弄得有些乱，几根呆毛不听话地翘着。
周亚看着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把他从地上捞起来，顺势让他坐在了自己怀里。
周亚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那双清亮的眼睛里还闪着水光，鼻尖和脸颊都泛着可爱的粉色。
她没忍住，低头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带着玫瑰花香和笑意的吻。
唇瓣相贴的瞬间，阮小白还有些怔愣，但很快就放松下来，闭上眼睛，笨拙又认真地回应着她。
吻了许久，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周亚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
她抬手，指腹轻轻拂开他额前被汗水沾湿的碎发，声音带着吻过后的沙哑。
“怎么今天突然求婚了？不是说好等毕业吗？”
阮小白的呼吸还有些乱。
“我想今天就今天了。”
没有多余的解释，就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一种想要立刻把这个人定下来的迫切。
周亚听着他简单又固执的回答，将头抵在小白的肩膀上，感受着他颈间的温热和清浅的呼吸，低声呢喃。
“那称呼是不是得改一改了？”
她侧过头，温热的气息喷在小白耳廓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故意的引诱。
“我叫你老公，你叫我老婆？”
阮小白感觉自己从脖子到肩膀，整片皮肤都烧了起来。
热度顺着血液迅速蔓延到全身。
“老婆”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缠绵和亲昵，让他整颗心都麻了。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全新的身份。
然后，周亚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
“嗯”
一个极轻的音节从他喉咙里溢出。
“老婆。”
这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却无比清晰。
话音刚落，阮小白伸出双臂，紧紧地，用力地抱住了周亚的脖子，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周亚被他这个带着点撒娇意味的拥抱弄得心都化了，她也伸出手，环住他纤细的腰，将他更深地按进自己怀里。
周亚低头看着他，怀里的人浑身都泛着粉，连那头漂亮的白发都好像被热气蒸得软了几分。
她觉得好玩，忍不住又凑近了些，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怎么了？我的……小老公？”
这个称呼比“老婆”的冲击力小点，但还是让阮小白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点控诉的意味，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那点逗弄心思彻底变成了满溢出来的疼爱。
她不想再看他坐在冰凉的地毯上，也不想再闻这满屋子被蹂躏过的玫瑰花香。
她手臂一收，稍一用力，就将怀里的人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啊！”
阮小白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圈住了周亚的脖子。
这个姿势他并不陌生，周亚以前也这么抱过他，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整个人都陷在周亚的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臂上传来的稳定力量，还有她身上那股让人安心的气息。
“抱紧了。”
周亚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带着低低的笑意。
她抱着他，轻松地转身，迈开长腿，稳稳地朝着卧室走去。
客厅里那一片狼藉的玫瑰花瓣，连同那束被压扁的花，都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卧室的门被周亚的脚后跟轻轻磕开，又在她进去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窗帘的缝隙里透进一点城市的夜色，朦朦胧胧的，刚好能看清彼此的轮廓。
夏夜的风很懂事，只是温柔地吹拂着窗帘，送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蝉鸣。
过了很久，久到窗外的月亮都悄悄挪了位置。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阮小白的额发被汗水打湿，几缕白发贴在脸颊上，他喘着气，眼睛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亮得惊人。
周亚躺在他身边，胸口也在微微起伏。
她伸出手，没去擦他脸上的汗，而是和他十指相扣，紧紧握住。
他的手心也是湿热的，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周亚侧过身，拉过一旁的薄被，仔细地盖在他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
然后，她也侧躺下来，与他面对面，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还紧张？”
她问。
阮小白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却紧了紧。
他不是紧张，是高兴，是那种巨大的，几乎要把他淹没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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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像踩在云端上，轻飘飘的，有点不真实。
“小亚。”
“嗯？”
“你……你真的愿意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确认，好像生怕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周亚看着他，没立刻回答。
她只是把他们交握的手举到两人眼前。
“你阮小白，我周亚，你干干净净，我一身泥泞，你问我愿不愿意？”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是我捡到宝了，你懂吗？”
阮小白用力回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周亚。”
他轻声叫她的名字，这是他紧张或者特别认真时才会有的称呼。
“我们”
周亚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
“嗯，我，周亚，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她故意用了这个世界里男子对女子许诺时才会说的话。
阮小白听了，果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眼角眉梢都舒展开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话又说反了。”
他小声嘟囔。
“是吗？”
周亚挑了挑眉。
“那应该怎么说？”
“应该说……”
阮小白看着她的眼睛，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我，阮小白，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说完，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周亚的心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她凑过去，在他露出来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嗯，盖章了，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不能反悔。”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躺着，谁也没说话。
夏夜的微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哎。”
周亚忽然想起什么，戳了戳他的肩膀。
“你那套求婚的词儿，还有那架势，跟谁学的？”
“看来的。”
阮小白含糊地回答。
“看什么？电视？”
“嗯，差不多。”
阮小白想了想，决定多说一点。
“就觉得……应该要这样，要有花，要单膝下跪，要问你愿不愿意。”
他觉得，这是他能给周亚的最郑重，最浪漫的仪式。
周亚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没再追问下去。
“是挺不错的。”
她承认道。
“就是你这体力不太行啊，跪一下就腿软了？”
提到这个，阮小白的脸又红了。
“我那是……太激动了。”
他小声辩解。
“而且，你当时还逗我。”
“我怎么逗你了？”
周亚明知故问。
“你问我娶谁。”
阮小白小声控诉。
“我当时脑子都空了。”
“哈哈哈哈……”
周亚忍不住笑出了声，胸膛震动，连带着他们交握的手都在晃。
“你那时候的样子，真的……太傻了。”
阮小白也不生气，跟着她一起笑。
笑着笑着，他又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周亚的嘴唇。
“那你喜欢吗？”
他问。
“喜欢。”
周亚回答得毫不犹豫。
“傻得可爱。”
她捏了捏他的手心，换了个话题。
“那……老公？这个称呼，还习惯吗？”
她又把这个话题绕回来了。
阮小白的身体僵了一下，但这次，他没有害羞地躲开。
他看着周亚的眼睛，那里面有促狭的笑意，但更多的是温柔的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轻轻地，试探地叫了一声。
“老……婆？”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又轻又软。
周亚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这声“老婆”给击中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好像比他更容易害羞。
“哎。”
她应了一声，声音都有点变调了。
阮小白见她反应这么大，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又叫了一声，这次清晰了很多。
“老婆。”
“……嗯。”
“老婆。”
“干嘛？”
周亚被他叫得耳朵都红了，有点好气又好笑。
“没事，就想叫叫。”
阮小白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你还没叫我呢。”
周亚看着他那一脸期待又得意的表情，磨了磨后槽牙。
这小子，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她凑到他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用气声喊他。
“老公。”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阮小白浑身一颤，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觉得周亚就是在犯规。
“再叫一声。”
他得寸进尺。
“不叫了。”
周亚翻了个身，变成平躺的姿势，但手还和他牵着。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高兴。”
阮小白也跟着她平躺下来，两个人并排躺着，一起看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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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高兴。”
周亚说。
她转过头，看着阮小白的侧脸。
“小白。”她轻声说。
“嗯？”
“谢谢你。”
阮小白转过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周亚说。
阮小白笑了。
他凑过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应该我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娶’我。”
两个人对视着，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笑意和爱意。
“我们明天去把地上的花扫一下吧。”
阮小白忽然说。
“不管它。”
周亚无所谓地说。
“明天让它再躺一天，纪念一下你腿软的瞬间。”
“小亚！”
“哈哈哈哈”
“那……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阮小白的声音还带着刚才的笑意，但语气很认真，在商量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
“然后我再攒点钱，等毕业了，我们办婚礼。”
他计划得很清晰，把未来都铺在了周亚面前。
周亚侧过头，小白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
婚礼，一个对她来说曾无比遥远，甚至从未出现在人生规划里的词。
而且她从小到大，见过的多是凑合过日子的搭伙夫妻，为了生计奔波，为了柴米油盐争吵，从来看不到什么爱意和仪式感。
可现在，怀里的这个人，正一脸认真地为他们规划着一场郑重的仪式。
她没犹豫，干脆地点头。
“行，都听你的，我的小老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阮小白满足地笑起来，又往周亚身边蹭了蹭。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夜色更深了，蝉鸣声也弱了下去，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吗？”
周亚忽然问。
“当然记得。”
阮小白想都没想就回答。
“那时候你可凶了，话也不多，看人一眼都冷冰冰的。”
“那你还敢跟着我回家？”
周亚逗他。
“你虽然看着凶，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阮小白说得理所当然。
他学着周亚当时的样子，板起脸，眼神也变得冷淡，但那张柔和漂亮的脸做出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有点可爱。
“现在嘛……”
阮小白拖长了调子，凑过去，仔细端详着周亚的脸。
“完全变了个人。”
周亚被他逗笑，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是啊，你也变了。”
她感慨道。
“你的变化可比我大多了。”
“刚见面那会儿，这人瘦瘦小小的，做饭也不会，打扫也笨，现在呢，家务样样都会，还会开玩笑，还会主动求婚了。”
阮小白听着她细数自己的变化，脸上有点热。
自己确实变了很多，在小亚身边，感觉自己重新活了一次，学会了笑，学会了依赖，学会了责任，也学会了爱。
周亚低头，在他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一个很轻，很温柔的吻。
“你说的对，我们都变了。”
“变得更好了。”
阮小白接上她的话。
夜还很长，但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渐熄灭，卧室里的两个人却毫无睡意，就这么并排躺着，牵着手，小声聊着天，好像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