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门坎。
门的外面————还是门内。
不是他的幻觉，因为零那张冰冷的俏脸上也同样出现了错愕的表情。如果这是幻觉，只有可能是他们两个人共同出现幻觉了。
大脑还没有明白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但重新穿过一遍门几乎是所有人都会进行的下意识反应。
两个人又一次向前迈步，上一秒眼前看见的还是门外的场景，穿过那扇大门之后看见的却是空旷的庭院，两间厢房静静矗立在月光下，就象是他们刚从门外回来似的。
鬼打墙。这个名词在路明非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不是一个恐怖片的爱好者，但是林正英的《僵尸先生》系列他几乎每一部都看过。电影里出现这种明明是向前走，但是最终却绕来绕去绕回原地的情况，就是遇到了名曰鬼打墙的灵异现象。
子不语怪力乱神，现实里当然不会有一只美艳的女鬼飘在你身后用双手挡在你的眼睛前面鬼蒙眼。但是眼前这种超出现实的怪异现象却有方式可以解释————
“bgo！
站在他身旁的人忽然打了个响指：“帝都地铁的尼伯龙根里，高幂和万博倩遇见过类似的情况。地铁怎么坐都做不到头，转了几站之后总会回到福寿岭站。
那对葬身在你的好师妹的尼伯龙根里的苦命鸳鸯跟你说过他们遇到的情况，哥哥你还记得吧？”
声音清澈又稚嫩，透着几分童稚般的天真，只有这么一个声音会如此亲昵的叫他哥哥，叫的他肉麻。又不是他妹妹！
路明非转过头。站在他身边的人果然已经变了。那个熟悉的小家伙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黑色正装配立领衬衫，蝴蝶领结，上衣兜里塞着蕾丝边的手帕。
在这么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庄园里，穿这着一身西式礼服，显得他象是个从国外来的观光客。而且这货手里居然还真的拿着一本故宫门外经常会有地摊贩子再卖的旅游景点地图册，一本正经的在面前翻阅着地图。
“路少爷是搁这里来旅游来了？”路明非忍不住挖苦。
“没有哥哥你悠闲咯。出门旅游就算了，还背着我的嫂子们左拥右抱的，今天睡这个人的床，明天睡那个人的床。话说哥哥你觉得谁的床睡着更舒服一些？”路鸣泽合上地图册，耸了耸肩。
“呸呸呸！别说那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好么？说的我好象已经犯了什么错似的！跟零睡一张床纯属是意外所迫。”
“那苏恩曦呢？”
“那，那也是意外————”路明非说，但是语气里明显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底气。谁能管两个人差点擦枪走火叫意外？就算跟最天真单纯的绘梨衣说，她恐怕也不会信吧？
两个人每次见面总要先吵一架。从这一点来说，路鸣泽倒是真象是他的亲弟弟什么的，听说年龄相近的亲生兄弟就会象他们这样，一言不合就吵架，再不合就动手打架。
也不知道路鸣泽现在多少岁，反正外表上看起来他是从没见过小魔鬼长个。
现在长这个样，过几年他读大学了也还是这个样，再过几年他快大学毕业了，路鸣泽还会是现在这副模样，象个长不大的小学生似的。
吵吵归吵吵，只是路明非的心里，还是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上一次路鸣泽出现，就在前天，短时间内小魔鬼连续出现第二次的情况相当少见。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只能说明————
————苏恩曦，应该真的有什么危险了。
但是路鸣泽出现总是比没有出现要好。既然小魔鬼会出现，说明事情的情况还并不是太遭。
他之前甚至想过苏恩曦是不是已经遭遇危机，而路鸣泽迟迟没有出现的原因是因为周家是娲主的地盘。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日本是白王的领地，所以路鸣泽无法在日本现身。
“我还记得。”路明非回答路鸣泽的话。
高幂和万博倩当时跟他说过，帝都地铁是一个炼金术构造的巨大迷宫，就象是神话里米诺斯的迷宫。进入炼金迷宫的人自己绝对走不出来，唯一的办法是杀掉或者战胜看门人。也就是从荷官的手里赢走足够多的筹码。
只是接下来小魔鬼说的话还是让他不由得吃了一惊。路鸣泽说：“这里其实也是一个尼伯龙根。”
“等一下？”路明非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周园其实是一个尼伯龙根？”
“准确的说，这个尼伯龙根的范围还要更大一点。”
路鸣泽耸肩，抬头对他微笑：“还记得哥哥你们来到周家时，穿过了一个山洞么？从那里开始，哥哥你就已经进入了这个尼伯龙根。为什么周家能够建造这么大一座私人宅邸，却没有被外人发现。因为其他人压根就看不见更无法进入这座宅邸。”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双纯色的黄金瞳燃烧在黑暗里，眼底流露出几分欣喜和几分慨叹。
“哥哥你没有想到吧？居然真的有人类能够掌握龙族的技术，并且还在人类的世界里创造出了一个炼金术的迷宫。其实就连我，都有些惊讶呢————”
惊讶是很正常的情绪。路明非之前一直听路鸣泽、听校长他们说周家有多神秘又有多牛逼轰轰，其实一直没有太多的实感。
直到这一次，听见路鸣泽说，周家居然掌握了龙族的技术，构建了这么一个庞大的尼伯龙根。路明非才第一次对周家的强大有了实感。
路鸣泽接着说道：“所以哥哥你应该也猜到了。林潇桐从你和零手里收回的那个手炼，其实就是这个尼伯龙根里的规则”。除了周家人之外，只有带上那条手炼的人，才会被这个尼伯龙根认可，充许进入这个尼伯龙根。现在哥哥你失去了那条手炼，也就失去了尼伯龙根的认可，这就是你始终无法通过那扇门的原因。”
“猜到了。”
路明非想起来了周璧之前说的那句话，只有带上手炼的人才能够进入周园，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以有什么办法能够再次获得这个尼伯龙根的认可么？”
路明非朝小魔鬼伸手，理直气壮：“备用的手炼有么？给我来个两根————不对，三根，苏恩曦可能也要一根————不对，你干脆多给我几根好了，这东西多备几根也有备无患。”
路鸣泽有些没辄，苦笑着摇摇头：“哥哥你当我这儿是义乌批发市场么，小挂饰能成批的批发给你。”
“那三根就行。”
“一根也没有。那根手炼是很特殊的炼金制品，很稀有的。”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有类似那根手炼一样的东西，也可以让我获得这个尼伯龙根的认可。
“也没有。”
“那秘籍呢？bcksheeell”之类的，用了以后就能够让我们在这座尼伯龙根畅通无阻。”
“什么都没有。”路鸣泽把自己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给路明非看，“我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本旅游手册来的————别看，这本旅游手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就是一个道具，里面都是白纸。”
路鸣泽把手里的旅游手册哗啦啦的一页一页抖开。
路明非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小魔鬼：“你出来不是要我去救苏恩曦的么？她不是你的人么？让我去救人你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见你哥我来了？那我还要你何用？”
“别急嘛哥哥。苏恩曦她虽然现在身处险境，但是暂时还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路鸣泽笑笑，“而且虽然我是没有那种，可以让哥哥你在尼伯龙根里畅通无阻的秘籍。但是哥哥你忘了么？你自己就有啊————”
“我自己就有？”路明非皱起眉，片刻之后眉头就舒展开。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的表情，知道他想起来了，就继续说道：“对的。高幂不是说过么，尼伯龙根是一个炼金术构造的巨大迷宫。既然是炼金术的产物，那么————”
“————海垣”就能够切开它？”路明非接过话柄。
“是的。”路鸣泽肯定。
“但是尼伯龙根不是龙族技术的产物么？什么炼金术的至高奥义。它真的会被海垣”克制么？”路明非仍然心怀疑虑。
“哥哥你有点小看我那位龙王嫂子了。”
路鸣泽说：“诺顿是青铜与火之王”，掌握着炼金术的至高奥义。而耶梦加得则是大地与山之王”，是领域之主，在炼金领域这一方面，她的权威甚至要比诺顿更甚。”
“哥哥你以为强大的只有灭世言灵么？言灵周期表上之所以会有那么多言灵，自然每个言灵都有其不可思议的作用。串行在高位的海垣”更不用说，那是耶梦加得参透贤者之石”的秘密创造出来的言灵，是一柄足以切开一切炼金领域的尖刀。”
“耶梦加得曾经多次用海垣”切开其他四大君主的尼伯龙根。哥哥你第一次遇见奥丁的时候不就看到了么？看到了当时坐在迈巴赫车顶的她。”
路明非想了起来，自己和楚子航开着迈巴赫从高架桥上闯出来的那一天，当时的他的确看见了坐在迈巴赫车顶的夏弥。救酒德麻衣的那一次也是，夏弥的身上明明没有奥丁感到烙印（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却也能和他一起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
想到这里的路明非也不再怀疑，他又接着问道：“那我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周园很大，加之他对周园完全不熟悉。想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苏恩曦，无疑是大海捞针。更何况时间也已经完全不允许他慢慢悠悠的找了。苏恩曦现在身陷囹吾，每多眈误一分钟的时间，她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就可能增加一分。
路鸣泽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看向了某个方向。
路明非不知道路鸣泽又是在打什么哑谜，也转向了路鸣泽正在看的方向，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只看见了一座远远矗立在夜空月光之下的伏羲塔。
等等————伏羲塔？
路明非忽然一愣。他发现了一件事，一件违背物理常识的事情。他早就发现过这件事情。
明明刚才他正对着门的时候，也看见了前方的伏羲塔————
为什么他现在已经背对着门，却还是能够看见那座塔？
“易经的内核概念之一是阴阳”，它是一种对立又统一的原理。阴阳的生成与变化是由圆的运动所引起的，圆是阴阳的运动状态的集合。哥哥你应该也发现了，不管你身处在哪个方向，伏羲塔都在你的前方或者侧前方。尼伯龙根是空间的魔术。”
路鸣泽说：“其实周园的名字已经告诉你了，这个尼伯龙根是一个圆————准确的来说是一个球，一个内凹的球。而伏羲塔则在这个球的最中心。苏恩曦她就在那里。伏羲塔的方向就是哥哥你应该王前进的方向。当你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只要抬头看伏羲塔的位置，然后往前走直线就好了。”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为周园这座尼伯龙根的奇妙————也为周家居然所掌握的炼金术的震撼。
“那么引路的npc就出场到这里咯。”路鸣泽把手背到身后，踮起脚朝路明非笑，“接下来就该是勇者去恶龙的城堡里英雄救美的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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