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顿子爵的计划,在阿普勒斯亲自提着那颗比蒙的头颅,上门赴宴的时候,就已经被搅浑了。
但那时候仍然有挽救的可能。
阿普勒斯再强,也不可能一个人杀光这一片地区所有的贵族,和他们手下的骑士和士兵。
这个世界虽然有着超凡,但个人的力量还是有着局限。
而且就算是阿普勒斯有着可以将他们全部杀光的力量,也不会去那么做。
杀人永远是最迫不得已的时候,才需要去考虑的用以解决矛盾的方法。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合,每杀一个人,就会与更多的人结下仇恨。
杀的人越多,波及的人也就越多。
所以说杀人全家就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后患,完全就是一个伪命题。
更何况这个世界贵族之间的关系本就错综复杂,各国各地的贵族之间联姻不断,随便杀几个贵族,极有可能直接招惹成千上百的仇恨。
所以阿普勒斯除了最开始用比蒙的头颅威吓外,就再没有用过什么暴力的手段了。
他反而是通过主动出资帮助一部分领主修建商道的行为,拉拢了一批贵族到他身边。
商道的利益之前是他一个人捂着,但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
原本一个人的生意,变成了一群人的生意,无形间就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在这之前要是有人想要对商队不利,就只是侵犯到阿普勒斯一个人的利益。
但如今破坏商道的稳定,就是在和这些有着商道通过领地的贵族们过不去。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这些领主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不得不派人巡视商道,无形间阿普勒斯要承担的压力就要小了很多。
而且商道为了快速的交通运输不是经过每一个人的领地,这就意味着有的人享受到了更多商道的福利,有的人依旧只能清汤寡水的看着。
至此,因为上道而出现在卡特兰纳领地周围的风波,在阿普勒斯的微操下,被成功化解。
“眼下领地周边的情况安定了,我也要着眼到领地内部的发展上面来了。”
即便阿普勒斯通过自己的微操,把事情解决得七七八八,但他心中知道,事情的根子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他所做的无非就是在一口即将沸腾的锅上,强压下了一口又大又圆的锅盖,把水蒸汽都堵在了里面。
可是要解决水蒸气大量冒出的问题,还是要釜底抽薪。
换到阿普勒斯身上来,就是要在这片土地上拥有足够的力量,让其馀人即便心中怀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也只能强压下来。
那时即便有人敢于爆发,但绝对也是少数,凭借着领地内的力量,轻轻松松就可以镇压下去。
实力,实力,永远是朴实无华的实力,才最叫人心安。
阿普勒斯深知玩阴谋诡计是没有前途的,争夺天下也必须以正为胜。
所以领地的发展就是至关重要的了。
眼下领地内的可战之兵总共也就只有三百人。
“三百人就三百人,现在咬咬牙也必须把队伍给带起来了!”阿普勒斯发了狠。
时不我待。
封建制下,单个领地内产出的粮食、资源本来就少,是不足以供养起大规模的军队的。
所以领主们往往会采取培养小规模的精锐,配上大规模的杂兵的方式拉起一支队伍,用以应付战争。
即便如此,贵族们的花费仍然是不小的。
打仗是不可能只靠少部分精锐的,防守领地,维护治安,都需要一支规模不小的有生力量。
杂兵也绝不只是单纯的用来凑数的。
阿普勒斯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砍掉了使用这种战争方式的想法。
领地还是太穷了。
要维持战斗力,就必须培养数量可观的精锐,要保证能够有效打击敌人,坚持作战,尽可能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就必须养一批杂兵。
如果两者当中只能二选其一,阿普勒斯会毫不尤豫的选择前者,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干的。
三百人,阿普勒斯打算把他们全部培养成脱产精兵,打造出自己的第一支军队的班底。
兵在精而不在多,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作为一名有野心的领主,他必须保证自己军队有着足够的战斗力。
杂兵,只要后面有了资金,有了更多的人口,随时都可以招募。
但精兵却要长时间的训练,两者完全不同。
事实上,即便是三百名脱产士兵,对于卡特兰纳领地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古代男子可是生产活动中的主力,一名脱产完全脱产的士兵,就意味着一个家庭中的主要劳动力,完全放弃了生产生活。
这对于农业的造成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能招募多少人打仗,不在于有多少可以上战场的男子,而是抽调多少人打仗,不会导致农业生产的崩溃,这才是重点。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奴隶制。
阿普勒斯这次招募士兵,就完全是从自由民当中招募的。
每有一个自由民入伍,就会有两个农奴承担起那个士兵所要完成的农业生产。
可以说,这一次军队的组建,完全是创建在奴隶制的剥削基础上的。
阿普勒斯不由得对自己和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厌恶。
他知道这样做是对的,财富和粮食不可能凭空产生,一切都有来源。
既然有人脱离了生产,那就必然有其他人顶替而上。
尤其在卡特兰纳领地发展的起步阶段,血腥的积累是必不可少的。
任何的妇人之仁,都有可能导致领地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
北方的局势晦暗不明,兽人和凯莱特人的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结束。
也许就在下一秒,也许就在平平常常的某一天。
阿普勒斯不想承担这个风险。
所以他必须冷酷的压榨手下的这些农奴,尽可能从他们身上积累出最开始的动力,推动战争的齿轮缓缓转动。
“我的心中有着愤怒、痛苦、懊恼,这来源于我那残存的良知,但我的心中唯独没有后悔。”他审视着自己的内心,厌恶地说道:“我可真是个合格的野心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