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的领主大人带着车队来送粮食了?
这个消息很快在领地内传开了,各个村子的村民们起先是不可置信,有些胆子小的自由民还躲到了屋子里,担心这是新来领主准备玩什么杀人游戏,一袋粮食换一村人的命。
但很快,大家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了。
一车一车的粮食真的运送到了各个村子之中,只是呆在领主身边的骑士们有些陌生。
最让他们惊讶的是,新来的领主,竟然是不久之前还在领地内活跃的商人。
“领主大人。”老杰克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的阿普勒斯,再没有了之前平等交流的模样。
他身后带出来一起来拜见新任领主的村民此刻同样唯唯诺诺。
“老杰克,这是你们村之前上缴的粮食,今年的粮食就不用上缴了”看着这群村民阿普勒斯和颜悦色的说道。
人口和人才永远是发展的最大动力,但凡是心有宏图大志者都不可能不重视这一点。
阿普勒斯当然也不例外。
村民们听闻到这个好消息都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真的吗?”
“领主的脑子被驴踢了?”
“不太可能吧。”
人群当中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他们第一时间不是选择相信,而是怀疑起阿普勒斯来。
毕竟在这个统治者大都比较类人的时代,领主都不太会发什么善心。
“你们……”站在阿普勒斯身旁拿着帐本的阿西尔听了这些话,刚想发作,就被阿普勒斯拦下了。
以阿普勒斯的耳力当然也可以听清,但他对这种事情毫不在意。
毕竟都是他的韭菜和往上攀爬的阶梯,都要在以后狠狠压榨别人了,让别人说两句怎么了。
阿普勒斯双目有神的环视众人,“现在之前上交粮食的农户上前来,登记完成后发放粮食。”
秋天的风已经足够冷了,但西克只觉得身体更冷,他为了交上今年的赋税,已经饿了很久了。
旁人可能会怕什么新领主玩什么杀人游戏,他可不怕。
饿过的人才知道,腹中空空的时候,连吸气的力气都不想用,肚子里的疼痛倒不谈,有时候西克看见自己的手都会出现幻觉,有几次还张开嘴咬了上去。
他真的感觉自己快饿死了。
“领主大人。”一头枯黄头发,只穿着一条极不合身粗布裤子的西克,佝偻着身子从人群里面挤了出来。
他走到了阿普勒斯面前,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之前,交……交了……”
看得出他很紧张。这也难免,在这个世界里,很难找到真正敢站在一名贵族身前,讨要粮食的平民。
“恩?”阿普勒斯鼻子里哼出一个轻音。
“不、不、不,大人我不要了。”光光听到这个声音,西克都感到了一阵头皮发麻。
其实他站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更加重了他的这种感觉。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呢……”
“小声点,不要命了。”
“西克,还是太糊涂了。”
西克慌忙地想要退下,但却被阿普勒斯抓住了手臂。
一只干净的洁白的手,抓住了一只肮脏的漆黑的手。
阿普勒斯另一只手托着帐本,“西克,你不错,上缴的粮食是比别人高了两成。”
他把浑身颤斗的西克拉定在原地。
“这是你的粮食。”阿普勒斯松开了抓住西克的手,他接过了一旁士兵递过来的粮袋,把它亲手递到了西克身前。
“我这个人,一是一,二是二,说好的事情,该是什么就是什么,绝不会出尔反尔。”他环顾着众人,“西克就干得很好,为了领地他之前多上缴了两成的粮食,我不仅要按照之前的说过的话,把今年收上来的粮食还给他,还要多奖励他多一倍的粮食。”
旁边的士兵适时的为阿普勒斯递上了一个同之前差不多的粮袋。
阿普勒斯又亲手柄它交给了西克。
“好好干,但也不能够坏了身体,你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阿普勒斯拍了拍西克的肩膀,以一种关怀有加的态度说道。
西克,这个干瘦的农奴此刻只觉得胸中有些什么东西在翻涌,到了喉咙里却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多谢您,领主大人,多谢您,领主大人,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事实上,西克多上交粮食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领地发展,只是因为他在村子里地位最低,最好欺负,所以才上交了比别人更多的粮食。
但经过阿普勒斯这一番话,他的心中莫名多了些之前没有过的东西。
“好,我记住你今天这番话了,西克我记住你的名字了。”阿普勒斯笑了笑。
有了第一个领粮食的人,村民们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阿普勒斯也是让人一边登记,一边自己面对面的把粮食交到这些村民们的手上。
这样一来可以让这群村民对新任的领主有个印象,二来也可以借机完成领地的登记。
毕竟只要想来领粮食,就必须要露面,这可比单独下去统计快多了。
就这样,阿普勒斯花了三天,挨个巡视了自己领地内的所有村庄。
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主要是阿普勒斯必须让每个村民都亲手领到自己这个领主发放的粮食。
这样做效率虽然低,但阿普勒斯得到的就是领地之上一定程度的民心归附。
他也通过超常的记忆力,把各个村子的一百五十多个人名印到了脑子里。这些人,也是占了这些村庄中的一部分,至少在他观察都是可用之人。
大家都发现阿普勒斯这个领主,好象的确不象是寻常的贵族,那么的不近人情。
有些人甚至于怀疑起了阿普勒斯的贵族身份。
“他不会是假冒的领主吧?”
就连被审讯后释放出来的九个没有问题的骑士,都觉得这位新任的领主的确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因为他们在狱中基本没有受到什么严刑拷打。
阿普勒斯可是根据身份排查后,做出的审讯安排。王国南方来的骑士就上重刑,不需要做任何顾忌,和阿尔法王国有姻亲关系的骑士则是一律上更重的刑法。
身份相对干净的骑士在一开始则是不做拷打,以问询和看押为主。
但如果在另两边发现了他们和这其中的关联,马上就会遭受同等待遇。
在这个过程中,通过对比口供,基本上挖出了能挖出来的人。
而且这些身份上比较清白的骑士在被释放的第一时间,都得到了一笔足足有十五个银币的赔偿。
要知道卡尔二世筹集大军总共也只花了一百一十万到一百二十万枚银币,平均一个士兵也只花费了二十四枚银币左右。
这样的花费还是包括购买了很大一批军械的基础上。
这就是许之以利了。但这样还不保险,阿普勒斯还要他们一起串供,和交上投名状。
正午的阳光之下,领地内的城堡前,一排被套上黑色头套的死刑犯跪倒在了处刑台上。
这些都是这次动乱中的“叛乱分子”,而处刑人正好是这次领地在这次领地叛乱中帮助领主大人“平叛”的本地骑士。
阿普勒斯端坐在早已准备好的行刑台前的椅子上,“开始吧。”
早已做好准备的九人面色复杂的站到了行刑台上,伴随着耀眼的日光沿着剑脊划过一道道银色的弧线,血液喷射而出。
几颗头颅随之滚落在地。
“很好,诸位有功。”阿普勒斯站了起来,他这个毫无人性的大侩子手满意的看着台上的小侩子手们,“我会为诸位向国王陛下请功的。现在大家就和我一起在这份联名文书上签字吧,对了记得盖上家族徽记,以此来共享荣耀。”
他身旁的小凯南德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文书。
太阳下,从没有新鲜事。
有光有暗,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