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阿普勒斯能够判断这本经典上的故事是存在编造的成分,就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中虽然真的存在魔法,但似乎神明的影响力相当的有限。
这并非是说这个世界的神明不会降下神迹和恩典,但也绝非如同寻常经书上所写的那样密集而频繁。
就以他手上这本经书来说,基本上包含了从天主创世到人类文明演化的方方面面。
但如果真的如同这本书上所写的一样,那大陆上的宗教信仰绝不会那样混乱。
单单对天主的信仰就存在不同的教派,虽然在名义上都受教皇国节制,但都有对神和教义的独特解释。
或许真的存在神,但神对人类也许并没有那么在意。
而且神的神迹已经很多年未曾有过了,至少他没有听过多少。
“这样来看,也许天主真的对人类的事物并没有那么上心。”阿普勒斯心中这样猜测着,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测。
凡人不可直视神和命运,阿普勒斯牢牢记住了经书上的这一点。
神的事情暂时还不是他可以揣测的。
天色渐渐大亮,太阳之上散发的光芒渐渐变得刺眼起来,阿普勒斯收好了经典,其实凭借着这一世的足够高的精神数值他的记忆力早已经达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
而且并不是如同超忆症那般的被迫的强制记忆,而是可以选择性的记下重要的信息。
这本书其实他早已完全记忆下来,但他还是尽可能的保留了阅读的习惯,这也是他在场人面前伪装的一部分。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眼下虽然已经完成了身份上的转变,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清晨凉爽的风被太阳渐渐吹热,时间也已经来到了中午,大军适时的停下来就地休息。
“大人,水。”
阿普勒斯刚刚下马,谢利拜尔就殷勤地为阿普勒斯递上了水壶。
“有人掉队吗?”阿普勒斯接过了水壶却并没有喝,反倒问起了行军途中的问题。
“没有,大人我们一直督促的很紧,只是中途有几个人因为天气实在太炎热,发了热病,现在已经被安置下来了。”
“热病?”阿普勒斯很快反应了过来,大概就是中暑了。
“带我去看看。”
很快阿普勒斯就看到了一堆倒在地上的士兵。
他们的衣服都被汗水给完全打湿了,要么面色不正常的潮红,要么肤色苍白的吓人。
阿普勒斯蹲下身摸了摸这些士兵的体温,高的吓人,而且抹去了他们皮肤上的汗水,毛孔中仍然会源源不断地析出汗液。
“快,支起帐篷,另外到河里打一些水来。”阿普勒斯吩咐着周围的士兵。
一边下达命令,阿普勒斯也没有闲着,趁着这个功夫他把士兵们的上衣全都解了开来,同时把他们的腿抬高了二十到三十厘米,让血液能够充足的供应大脑。
“水,来了。”
因为离河不远,水很快就被打了上来。
阿普勒斯试了试水温,虽然不够冰,但也算合适。
“把他们脱下来的衣服泡一泡河水,然后盖在他们的脖子上,另外找块布来也沾点水给他们擦擦身体。”
“子爵阁下,这些人都是被恶魔降下了诅咒了的人……”看着眼前阿普勒斯的这些举动,谢利拜尔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在这个世界,医学并不昌明,甚至比与之类似的欧洲中世纪更加落后。
因为魔法的确存在,所以连类似于四液学说的医学猜想也都没有提出。
所谓的四液学说就是以人体内部的四种液体——血液、黑胆、黄胆、黏液构成人体的生命生态的复杂系统。
一旦体内的四液系统失衡就会导致不同的疾病。
而四液学说运用到实际的临床操作中最着名的案例有两个。
一个是英王查理二世。
当时国王只是轻微中风,但按照四液理论,医师首先对国王进行了大量放血,次日又继续放血,直到放血总量达到近900毫升。这对一位病人来说不仅不是缓解病情的手段,这简直就是酷刑。
不要说是一位身体欠佳的病人,就算是一位身体强健的人,短时间内放了900毫升的血液也是难以想象的。最后国王也是在医师们的全力治疔下终于还是痛苦的去见了天主。
另一个就是美国国父华盛顿,在六十七岁的时候因为伤寒而引发了严重的喉部感染,但医生们仍然选择了放血疗法,而且足足放了2500~2940毫升的血液,这几乎是人体总血量的一半。
而华盛顿死的时候还是在十八世纪的晚期。
可想而知,连中世纪医学水平都赶不上的这个世界,医疗手段是有多么匮乏。
但好在神学弥补了这一点。
“哦,你是说陛下神圣的队伍里混进了恶魔吗?”阿普勒斯挑了挑眉头。
“不敢。”谢利拜尔打了个冷颤,象是被冬天了的冷风刮过了赤裸的身体而瑟瑟发抖一样。
“这样真的有用吗?”
“不知道,子爵大人这样的体面人的做法应该有用吧?”
“难说。”
阿普勒斯没有在意周围士兵们的闲言碎语。
据他观察这些士兵们的征状没有那么严重,远达不到热射病的程度。
果然,没过一会,这些倒地的士兵都陆陆续续的恢复了意识。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倒是比他上一世扛造的多,竟然只热倒了这么几个人。
“这是哪?我是到了天国了吗?”
“我们还在打仗,蠢货。”
“是阿普勒斯子爵阁下救了你们,还不快谢谢子爵阁下。”
军营中早已传开了阿普勒斯的威名,说他是红发的凯莱特雄狮,醒来的士兵们一眼就认出了一旁的红发的阿普勒斯对着他连忙道谢。
“多谢子爵阁下。”
“多谢子爵阁下。”
“您的仁慈真是……”
阿普勒斯摆了摆手,并没有其他贵族那样的架子。
“太阳熬人,我的家乡也有人象是这样被太阳直接晒倒的,当时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直到有一位从南边而来的牧师传授了治疔热病的方法,狗屎,我当时也和你们认为的一样,但那位牧师大人不愧是天主的虔诚信徒,方法果然起起效了,从那以后我的家乡就很少有人再因为热病死掉了,军营内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也这样处理吧。”
阿普勒斯的话不是一般的粗鄙,但这反而获得了士兵们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