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有多大,有多少的种族,他们又是如何生活,如果不同的种族聚集在一起他们又是怎样在一起生活的?
年轻的唯对于这一切都不甚了解,也没有这些概念。
对于一头年幼的人狼来说每天的生活就是早起跟着父亲一起骑马放牧,草原的天空永远是他能能够所望见最宏大和最深邃事物了。
一天天,一日日,重复着过着同样的生活,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湖泊,和一望无际的草原。
羊吃着草,马也吃着草,而小小年纪的唯就看着这些畜生吃草。
“我是人狼,我不吃草。”他常常这样想,也只能想到这些东西。
天与地的神灵,让草原上水草丰美,把这些东西都赐给了他们这些牧民,让他们能够养育牲畜。
他们在吃这些牲畜的血和奶,一代又一代的在草原上繁衍。
“秋草要黄了,唯。”唯的父亲卡克摸着唯的头。
“草黄了,羊和马不就没东西吃了吗?”唯仰头看着他的父亲。
浑身长满白色毛发的健壮人狼笑了笑,“是啊,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了。”
“是要往南边迁移吗?”
尽管唯的年龄尚小,但草原长大的孩子却已经懂得了生活是什么样子。
对于唯来说,草就是命,就是血,人狼没了血,也就只能成为一具被秃鹫啄食的尸体。
“你要记住,唯。”卡克蹲了下来,看着和自己长有同样白色毛发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如此的年幼,仅仅度过了一个不算严酷的冬天,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的纯净,象是草原上的湖泊倒映着天空的颜色一样。
这样的颜色太脆弱了,甚至比水晶都要脆弱得多。
而这样的颜色绝对不应该是戎日草原之上人狼的颜色。
卡克语重心长的对着他的幼子说道:“记住,唯,我最年幼的孩子,你已经长大了,即便只度过了一个冬天,你都已经长大了。”
人狼的寿命只有人类的一半,但即便这样,一个年仅一岁的孩子也绝没有长大。
但卡克还是对他的孩子说了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也绝对不是为时过早。
“父亲……”唯紧张的握住了卡克的手,象是要抓住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只能抓住父亲的手。
“不要怕,唯。”卡克的眼神充满了慈爱,但这种慈爱很快就变为了坚定。
卡克的另一只大手摸了摸唯的脸颊。
“我们要南下了,不是去迁移,而是去打仗。”
“打仗?”这个词汇对于年纪尚幼的人狼来说还是太过于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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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唯很早就睡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夜里他醒了一次。
也许是父亲第一次同他讲那样的话,也许是某些他说不清的东西。
他只记得帐篷里的火光还没有熄灭,父亲和母亲并没有象是往常那样睡在他的旁边。
而是对坐在一起。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烧得人心头发慌。
“我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父亲的脸色很凝重,他的腿上放了一把弯刀,羊毛毡上的油脂被他仔细地涂抹在刀上,象是在抚摸女人的皮肤。
对于戎日草原的人狼来说,弯刀就是他们的女人。
但唯从来没看到过这样仔细养护弯刀的父亲。
“一定要带着唯去吗,他还那么小,才过了一个冬天。”
帐篷内的氛围不太对劲,唯只敢通过毡被的缝隙眯着眼向外打量。
他看不清母亲的脸,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实际上,唯并不是母亲的孩子,他的生母在生下他的那一天就已经难产而死了。
死亡在草原上也并不罕见,卡克第二天就走进了唯现在母亲——也就是唯生母妹妹的帐篷。
“这是部落的命令,而且唯是一个男人狼。”卡克仔举起了弯刀,细端详着弯刀上的一处处细细的豁口。
“他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了。”
唯现任的母亲没有了生育能力,而卡克也没有再娶的打算。
“我知道,睡吧。”
卡克已经做出了决定,唯的母亲也无法违背。
篝火渐渐熄灭,帐篷内陷入到了黑暗中。
唯并不是很懂父母所说的事情。
他唯一的感受就是母亲竟然和父亲的意见出现了分歧,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只是第二天他起床时他没有如同以往一样被父亲抱在怀里去放牧,而是来和父亲在马背上跑了一个早晨,来到了一处遍布大帐篷的地方。
“跟紧我。”父亲放开了唯的手,让唯自己跟在身后。
一路上帐篷里、帐篷外到处是黑色皮毛或者灰色皮毛的人狼,他们见到了卡克和唯都会躬敬的趴在地上,象是在叩拜。
其中一大半的视线都落在了卡克的身上,但依旧有一部分落在了唯的身上。
唯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卡克和唯走向了中心的大帐篷。
与其他帐篷不同,这一处帐篷每一处布面都被缝上了金黄色的兽皮,而且帐篷很大看上去象是匍匐在地的巨兽。
卡克和唯走进了大帐,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些人。
“卡克到了。”
“是卡克到了,快来坐。”
“快来,快来。”
大帐之内的人狼们都很热情,象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样打着招呼。
也有人注意到了卡克身旁的小人狼。
“这是唯吗?已经长这么大了。”
“是的,这是我的孩子唯。”
唯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些大人们的身上,他的脑子里还在想着父亲昨夜和母亲的对话。
小小的人狼没有理会在场的人狼们,显得呆呆的。
“现在大家都做好准备了吗。”寒喧过后卡克坐在了距离最上手处座椅最近的地方。
“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战马和铠甲已经准备好了。”
“沿途要吃杀的牛羊也已经养肥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但最后却又都安静了下来。
半响。
一个人狼象是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太急了,今年就南下,部落里日子其实还可以,犯不着去抢掠。”
“这是王庭的命令,也是我们的投名状,南下打凯莱特人就是我们今年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