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青浦镇外镇,依旧是人声鼎沸,烟火气扑面而来。
李敢这一身血腥气,加之身后跟着口衔猪腿的老黑,立时引来了更多关注。
尤其是那背篓里露出的獠牙,懂行的猎户和牙人一看便知,这绝非寻常野猪。
“嘶……这后生,好生猛厉,那獠牙,怕是成了气候的猪王吧?”
“看他身边那黑犬,眼神灵动的吓人,莫不是通了灵性?”
“定是走了大运,捡了便宜……”
李敢充耳不闻,径直朝着“林氏山货”铺子走去。
老黑喉咙里发出呜声,警告那些靠得太近之人,护卫之意十足。
铺子里的林掌柜正拨弄着算盘,闻到浓烈血气,抬头一看,老花镜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哟!李小哥,这才两日不见,你又弄到好货色了?”
他放下算盘,快步绕出柜台,目光灼灼地落在李敢卸下的那对獠牙上。
“侥幸,在山里碰上个大家伙,费了好大力气才拿下。”
李敢将东西一一摆出,笑着说。
猪王厚皮、鬃毛、獠牙,还有那特意留下准备售卖的半扇猪肉,皆是上等货色。
林掌柜仔细查验,尤其是那对獠牙和猪皮,手指感受着其硬度,连连点头。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这猪王怕是有些年头,快成精了。皮子硝制好了,能做上等皮甲,这獠牙打磨一番,便是短匕或是装饰,镇守府的兵爷和那些武馆子弟最是喜欢。”
他沉吟片刻,给出了价格。
“猪皮、鬃毛、獠牙,连同这些猪肉,老夫给你算四两银子,如何?”
四两!
这价格比上次的青鹿还要高出近一倍!
李敢心中满意,知道林掌柜这次没怎么压价,一方面确实是货好,另一方面,恐怕也有结个善缘的意思。
毕竟能独自猎杀这等猪王的猎户,前途不可限量。
“掌柜的爽快,就按您说的价。”李敢拱手应下。
林掌柜呵呵一笑,利落地称出四两碎银,又额外数了五百文铜钱推过来。
“这是猪肉零头的价,小哥收好。日后再有这等好货,可务必先想着小店。”
“一定。”李敢将银钱仔细收好。
他没有立刻离开,又在集市上转了一圈。
这次手头宽裕,他先去布庄扯了几尺厚实的青布,给秀娘和孩子们做冬衣。
又称了几斤糙米和一罐子荤油,改善家中伙食。
最后,他脚步停在了一家门面较大的“异兽斋”前。
据说这铺子也有山堂会的背景,专售与猎户、武者相关的物什,甚至有些给兽宠用的稀罕玩意。
想到老黑立下大功,又刚刚进化,李敢迈步走了进去。
铺子里东西很多,都颇为精致。
有打造精良的兽鞍、项圈,甚至还有一些标注着“强骨丹”、“开灵散”的兽用丹药,价格令人咋舌。
李敢看中了一个用某种野兽筋鞣制,掺杂了细密金属丝的项圈,想来有一定防护作用。
犬类颈部有颈动脉、气管等致命部位,项圈能直接抵御割、刺、咬等攻击,比如异兽的爪牙或敌人的短刃。
其价格不菲,竟要半两银子。
他尤豫了一下,想到老黑屡次搏杀护主,毫不尤豫地买了下来。
“老黑,来,试试新家伙事。”
出了铺子,李敢蹲下身,将新项圈给老黑戴上。
乌黑的项圈衬着它油亮的毛发,更添几分神骏。
老黑似乎很喜欢,用脑袋蹭了蹭李敢的手,眼神亲昵。
“走了,回家。今晚用这凶兽骨头熬汤,给你好好补补!”
……
夕阳将李家坳染上一层暖金色,炊烟袅袅,正是归家时分。
李敢扛着收获,带着神骏更胜往昔的老黑,刚踏入村口,便引得邻里侧目。
更引人注目的是老黑脖颈上那个新项圈,衬得它愈发威猛不凡。
“敢子回来了?嚯!好大的家伙!”
“老黑这是……愈发精神了!”
“了不得,了不得啊……”
李敢只是憨厚一笑,并不多言,拱拱手便带着老黑往家走。
身后传来啧啧称奇之声,在这穷乡僻壤,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成为谈资。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正在灶间忙碌的秀娘闻声抬头,见到李敢肩上的硕大肉块,惊得捂住了嘴。
“当家的,这……这是……”
“山里碰上的,侥幸拿下了。”李敢将东西放下,语气轻松。
三个小子如同闻到腥味的小兽,呼啦啦围了上来。
虎头两眼放光地盯着那对獠牙,石头则好奇地看着老黑的新项圈,豆丁直接抱住了李敢沾满尘土的小腿。
“爹,这项圈真威风。”虎头羡慕地摸着老黑脖子上的物事。
李敢笑着揉了揉孩子们的脑袋,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好的麦芽糖。
“喏。”
又对秀娘道,“买了些布和米油,在背篓里。今晚把这猪骨熬上,多加些姜,驱寒补气。”
秀娘看着风尘仆仆的丈夫,再看看精神斗擞的老黑,心中又是后怕又是骄傲,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哎,我这就去弄。”
她手脚麻利地归置东西,看到那厚实的青布和满罐的荤油……
这日子,是真有盼头了。
李敢歇了口气,想起怀中还剩下的那颗“瘴疠果”。
“你们先吃着,我去表叔那一趟。”
李敢取出一颗用软布包好的瘴疠果,又切了一大块最好的猪里脊肉,用荷叶包了,起身出门。
……
表叔李大山的小院依旧清静。
李敢进门时,他正就着咸菜喝稀粥,见到李敢带来的东西,尤其是那颗异香隐隐的瘴疠果,顿时放下了碗筷。
“瘴疠果?这东西可不好找,只在极污秽的瘴气深处才有,你小子……”
李大山拿起果子仔细端详,眼中精光闪铄,“又进深处了?”
李敢将山中遭遇略去凶险,只道是靠着老黑嗅觉侥幸寻得,并提及遭遇巡山司之人的事。
“巡山司的人到了?”
李大山眉头一拧,神色凝重,“看来山神庙那东西,比想象的更难缠。”
他的目光又落回瘴疠果上,摇了摇头。
“此果于我旧疾效果不大,我当年中的是庚金煞气,与此物属性相冲。你留着,或是给娃娃们固本培元,或是关键时刻解毒淬体,都是好的。”
“表叔宽心,九百里西山总有能医庚金煞气的。”
李敢闻言,也不勉强,将果子收回。
“你有心了。”
李大山双目微红,又拿起那块猪里脊,手指一捻,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充沛血气,赞道。
“好肉!这猪王气血旺盛,其肉效力堪比一些低阶妖兽了。你如今正需此物打熬筋骨,切莫浪费。”
他顿了顿,看向李敢,语气带着考较,“《戍己培元功》和《磐石桩》练得如何了?可有气感?”
李敢略一沉吟,只道:“侄儿愚钝,依表叔所传呼吸站桩,这几日腹中似有热流盘旋,站桩时双腿也稳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