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全员大会的余温还未散去,捷行运营中心的灯光彻夜通明。李明送走最后一位留下来沟通的司机代表,独自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指尖的烟蒂积了长长一截灰烬。桌上的启航资本投资意向书被他反复摩挲,边角已经卷起,1000万的到账承诺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却又轻飘飘的,抓不住实感。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映在他布满血丝的眼底,快驰的大楼依旧亮着灯,像一头蛰伏的猛兽,虎视眈眈。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准备趴在桌上眯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护工阿姨”四个字,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小李,你快回来!你妈妈她……她晕倒了!现在救护车已经往市一院送了!”护工阿姨的声音带着哭腔,破碎的字句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李明的心脏。
李明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猛地站起身,撞倒了身后的椅子,文件散落一地,却顾不上收拾。母亲的身体一直不算硬朗,年初还因为冠心病住过一次院,出院后他特意请了护工贴身照顾,叮嘱阿姨有任何情况立刻联系他。这几个月忙着应对快驰的围剿,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通电话,母亲都笑着说“我很好,你安心忙工作”,他竟真的信了。
“阿姨,我马上到!您别慌,告诉我,我妈晕倒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李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冲。
“就是傍晚的时候,她说胸口闷,喘不上气,我给她倒了杯水,转身的功夫,她就倒在沙发上了……”护工阿姨的哭声越来越大,“医生刚才在电话里说,情况很不好,让你尽快到医院,可能要进icu。”
icu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得李明眼前发黑。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办公楼,拦了一辆网约车,报出市一院的地址时,声音都在发颤。车窗外的风灌进来,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得他浑身发冷。脑海里不断闪过母亲的样子——鬓角的白发,眼角的皱纹,每次他回家时,桌上永远摆着他爱吃的红烧肉,还有那句念叨了无数遍的“儿子,别太累了”。
创业三年,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捷行,给了那些跟着他打拼的司机兄弟,却唯独亏欠了生他养他的母亲。他甚至忘了,母亲的冠心病需要定期复查,需要有人陪在身边,而他,连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
一、icu外的煎熬:50万手术费的绝境
四十分钟的车程,李明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车刚停稳,他就推开车门,顾不上找零,疯了似的冲进医院急诊楼。
走廊里灯火通明,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他鼻腔发酸。护工阿姨正蹲在icu门口抹眼泪,看到他来,连忙站起身:“小李,你可来了!医生刚找我谈过话,说你妈妈是冠心病引发的急性心肌梗死,还伴有心力衰竭,情况非常危急,必须立刻做搭桥手术,而且是高难度的多支血管搭桥,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明的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他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医生呢?我要见医生!”
主治医生很快走了过来,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脸上写满了疲惫,语气却异常严肃:“你是患者的儿子吧?你母亲的情况很不乐观,梗死面积很大,已经出现了休克症状,必须马上进手术室。但这个手术难度很高,需要请省里的专家来主刀,手术费用加上术后的icu监护费,初步估计需要50万元。你要尽快做决定,还要准备好费用,我们才能安排手术。”
50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了李明的心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千块现金,而公司的账面上,能动用的流动资金只剩下900万。
这900万,是支撑捷行大本营运营的最后底气,是给司机发保底工资的钱,是应对快驰补贴战的救命钱。一旦抽出50万,公司的资金链就会更加紧张,甚至可能连下个月的保底工资都发不出来。
可是,那是他的母亲啊!是生他养他,为他操碎了心的母亲!
李明的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看着icu紧闭的大门,仿佛能看到母亲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碎成一片。
“医生,我……我现在就去筹钱。手术,一定要做!”李明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就在这时,苏晴的电话打了过来。她听护工阿姨说了消息,正从家里往医院赶,声音里满是焦急:“李明,你在哪儿?阿姨说妈进icu了,情况怎么样?你别慌,我马上到!”
“我在icu门口,医生说要立刻手术,需要50万。”李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晴晴,我……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公司的资金链已经快断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苏晴坚定的声音:“钱的事你别担心,我这里有积蓄,我爸妈那里也能凑一点。先救妈要紧,公司的事,我们再想办法!”
苏晴的话像一股暖流,涌进李明冰冷的心底。他握着手机,眼眶再次湿润。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始终有苏晴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二、分身乏术:事业与家庭的双重绞杀
苏晴赶到医院时,看到的是蜷缩在icu门口长椅上的李明。他低着头,双肩微微颤抖,平日里挺直的脊梁,此刻却弯得像一张弓。
苏晴心疼地走过去,轻轻抱住他:“别难过,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医生说了,只要手术及时,妈会没事的。”
李明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声音沙哑:“晴晴,我对不起我妈。我忙着公司的事,连她身体不舒服都不知道。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不是你的错。”苏晴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妈知道你忙,她不想让你分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妈,其他的事,等妈好起来再说。”
就在这时,李明的手机又响了,是张敏打来的。他看到来电显示,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李总,出事了!”张敏的声音带着哭腔,“快驰又加码了!他们推出了‘司机入职奖1000元’,还承诺只要从捷行跳槽过去,之前在捷行的保底工资差额,快驰全部补齐!现在已经有200多名司机提交了离职申请,还有更多人在观望!而且,启航资本那边打来电话,说有几家投资机构看到捷行的负面新闻,提出要暂缓投资,1000万的到账时间,可能要推迟!”
轰——
李明只觉得脑袋里一声巨响,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太阳穴。
快驰的挖角,投资的推迟,司机的离职……所有的坏消息,都在这个最艰难的时刻,接踵而至。
他看着icu紧闭的大门,又想起张敏在电话里焦急的声音,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一边是病危的母亲,需要50万手术费救命,需要他守在身边;一边是摇摇欲坠的公司,面临着快驰的围剿,司机的流失,资金链的断裂,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他就像一个被撕扯成两半的人,一半在医院,牵挂着母亲的安危;一半在公司,忧心着捷行的存亡。
“怎么了?是不是公司又出事了?”苏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轻声问道。
李明苦笑着摇了摇头,把张敏的话复述了一遍。苏晴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知道,这对李明来说,意味着什么。
“要不,我先在这里守着,你回公司看看?”苏晴咬了咬嘴唇,“钱的事我来搞定,你放心。公司那边不能没有你,司机们需要你,团队需要你。”
李明看着苏晴,眼眶泛红。他怎么能把所有的压力都推给她?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icu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看着李明:“患者家属,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手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患者的生命体征会越来越不稳定。”
李明的心猛地一揪。他看着医生,又看了看苏晴,最后把目光投向icu的大门。
母亲还在里面等着他,等着他救命。
捷行的兄弟们还在外面等着他,等着他带领他们走出困境。
这一刻,李明觉得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每一条路,都布满了荆棘。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医生说:“医生,手术做!钱,我马上凑!”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苏晴,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决绝:“晴晴,妈就拜托你了。我必须回公司一趟。捷行不能倒,那些跟着我干的兄弟,不能没有活路。”
苏晴看着他,点了点头,眼眶泛红:“你去吧,放心,妈有我。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李明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医院门口跑去。他的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
夜色深沉,医院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一边跑,一边抹掉眼角的泪水。
他不知道,母亲的手术会不会成功。
他也不知道,捷行能不能挺过这场危机。
他只知道,他不能倒下。
为了病床上的母亲,为了跟着他的兄弟,为了苏晴的信任,为了他当初那个“让司机有尊严”的梦想。
三、双重危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明赶回公司时,运营中心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核心团队的成员们都守在办公室里,脸上写满了焦虑。张敏看到他回来,连忙迎了上去,欲言又止。
“说吧,情况有多糟?”李明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张敏咬了咬嘴唇,递给他一份报表:“李总,截止到现在,已经有300多名司机提交了离职申请,快驰那边正在连夜办理入职手续。用户流失也在加剧,今天的订单量,又跌了10。启航资本那边,说投资暂缓,具体什么时候到账,还不确定。”
李明接过报表,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数字,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穿梭的快驰车辆,拳头攥得死死的。
快驰这是在赶尽杀绝!
在他母亲病危,最脆弱的时候,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
资金链告急,投资暂缓,司机流失,用户锐减,母亲病危……
一道道难关,像一根根稻草,压在了李明的身上。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闪过司机们焦虑的脸庞,闪过快驰ceo赵峰那副嚣张的嘴脸。
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他只知道,他必须撑下去。
因为,他是李明。
是那个从的哥逆袭的创业者,是捷行的掌舵人,是母亲的儿子,是兄弟们的主心骨。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却带不来一丝暖意。
李明缓缓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不屈的光芒。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启航资本张涛的电话。
“张总,我是李明。1000万的投资,我需要它尽快到账。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张涛的声音:“李明,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但投资的事,我需要时间去协调。你再撑一撑。”
“我撑不住了。”李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张总,捷行不能倒。我也不能倒。”
挂掉电话,李明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里充满了决绝。
这场战争,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而他,已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