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大殿的青铜灯盏将光线拉得绵长,熏香缭绕中,章邯躬身立于殿中,鬓角的霜白在灯光下格外显眼。他手中捧着一卷楮纸,眉头拧成疙瘩,声音带着几分疲惫:“陛下,骊山皇陵修建已历三载,如今有两大难题卡滞进度——其一,朱砂提汞效率低下,现有土法每百斤朱砂仅得十斤汞,且工匠多有汞毒之伤;其二,兵马俑雕刻神态难统一,数千陶俑若皆貌同,恐失陛下威仪。”
殿内一片沉默,李斯捻着胡须沉思,冯去疾望着舆图出神,连蒙毅也微微蹙眉——朱砂提汞本就是古法难题,兵马俑雕刻更是需精工细作,一时竟无人能出对策。嬴政放下手中的玉圭,目光扫过众臣,最终落在扶苏身上:“吾儿可有良策?”
扶苏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王,儿臣倒有一法,可解提汞之困。”他示意内侍取来纸笔,笔尖疾走,很快画出一幅装置图,“此为‘连环水火炉’,可连续提汞,且能减少毒害。”
众人围拢过来,只见图上画着一座长条形竖炉,炉身开着多个圆孔,每个孔中嵌着一个葫芦状陶罐。“炉体用耐火黏土砌筑,每个陶罐都是独立反应单元,”扶苏指着陶罐底部,“此处开一个小指粗细的‘流珠窍’,嵌上光滑陶管,汞蒸气可出,液态汞却留不住。”
他又指向炉旁的地下管道:“这是‘地龙冷凝系统’——各陶管的汞蒸气汇入地下主陶管,主陶管埋在活水渠中,蒸气遇冷便凝成汞珠,顺着管道流入‘水封瓮’。瓮中盛水,汞珠密度大,会沉底封存,既安全又好收集。”
章邯凑上前,手指点在“流珠窍”处:“殿下,这陶管如何确保只出蒸气?若液态汞也流出,岂不是白费功夫?”
“陶管倾斜向下,且‘流珠窍’位置高于罐内液面,”扶苏解释道,“朱砂加热后,汞先成蒸气,从陶管逸出;若有少量液态汞,也会因重力留在罐底,待下次加热再成蒸气。还可在朱砂中加铁屑,铁与硫化汞反应,既能提效,又能减少二氧化硫毒害。”
他又补充:“工坊选在山谷通风处,工匠戴麻布口罩,轮班作业,工作后用皂角清洗,可防汞毒。”
“妙!此策既提效又护人!”章邯激动得声音发颤,“臣这就派工匠造样机,定不耽误皇陵进度!”
就在章邯准备谢恩时,殿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父王,儿臣有话要说!”众人回头,只见胡亥快步走出,他身着锦袍,手中捧着一卷画轴,“儿臣近来钻研人物雕刻,兵马俑神态之事,愿一试身手!”
赵高脸色骤变,连忙上前:“陛下,皇子身份尊贵,骊山工地尘土飞扬,恐伤龙体,此事还是交由工匠便可……”
“赵常侍此言差矣。”扶苏打断他,目光落在胡亥手中的画轴上,“胡亥弟曾为李信将军设计狙杀冒顿的场景雕像,人物神态栩栩如生,连冒顿的桀骜、秦兵的肃杀都刻画得入木三分,这般天赋,正好用于兵马俑。”
胡亥眼睛一亮,连忙展开画轴——纸上画着几名秦兵,有的持弩待发,有的挥刀冲锋,眼神、动作各不相同,却都透着一股铁血之气。嬴政看后,微微颔首:“吾儿既有此才,便去监督雕刻,务必让兵马俑各具神态,彰显大秦军威。”
章邯喜出望外,连忙躬身:“有皇子相助,兵马俑之事定能成!”
嬴政又问及皇陵进度,章邯精神一振,奏道:“托太子殿下的福,皇陵建设远超预期!殿下提出的水泥,如今用于墓室砌筑与穹顶浇筑,比搬运巨石快三倍,且防水性更佳;通道内壁用水泥抹平,再涂一层桐油,滴水不漏。”
他又说:“钢铁工具更是得力——钢钎凿石比铁钎快两倍,钢刃锹挖土不卷刃,还有那巨型钢齿锯,切割石料如切木片。起重用的‘桔槔’放大后,能吊起千斤石料;地面铺圆木当轨道,石料在上面滚动,省了多少人力!”
“还有橡胶轮胎!”章邯补充道,“太子殿下从越南运来的橡胶,做成车轮装在运料车上,配合水泥路面,运料速度比之前快一半,工匠们都说是‘神车’!”
嬴政听得连连点头,脸上露出笑容:“吾儿的法子,果然皆有大用!”
此时,冯去疾上前一步,捧着一卷账册:“陛下,臣有一事奏报——12座新城修建进展顺利,如今又增北京、天津、济南三城,皆要建行宫与贸易市集。各大贵族踊跃参与,纷纷出资入股,只因大秦建设集团技艺精湛,几乎包揽了所有建设项目。”
他翻开账册,声音带着几分赞叹:“如今建设集团已有20万工匠,分布在各新城工地,上月纳税额已居全国之首!正如太子殿下所言,建城非但不费钱,还能盈利,臣今日才算真正明白!”
嬴政闻言,哈哈大笑:“好!好!大秦有此国力,何愁天下不定!”
众臣皆躬身道贺,大殿内气氛热烈。待诸事议毕,嬴政宣布退朝,大臣们陆续离去。赵高本想追上胡亥,却被扶苏拦住。
扶苏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赵常侍,胡亥弟既有正事要做,你便不必多管。如今大秦蒸蒸日上,你若还执迷不悟,妄图干涉朝政,小心性命不保。”
赵高浑身一颤,脸色惨白,往日的狡黠荡然无存,只剩下茫然失神。他望着扶苏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多年的算计仿佛瞬间化为泡影,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而章邯则带着胡亥,兴冲冲地往骊山而去。胡亥手中捧着雕刻图样,口中不停询问兵马俑的细节;章邯一边应答,一边盘算着如何尽快造出连环水火炉,心中满是期待——有了太子的巧策、皇子的相助,骊山皇陵定能早日建成,成为大秦不朽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