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御书房内，玻璃灯盏里的煤油燃烧得正旺，映得满室光亮。嬴政坐在龙椅上，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楮纸世界舆图，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着大秦的疆域，周边则用墨笔勾勒出“孔雀王朝”“罗马帝国”“迦太基”“安息帝国”的大致范围，空白处还写着扶苏此前标注的“美洲”“澳洲”字样。
李斯、冯去疾、赵高、冯劫、蒙毅五位大臣分列两侧，神色皆显郑重。扶苏走进御书房时，正听到嬴政的声音：“冯去疾说，这地图上没写名字的地方，都是无主之地？当真没有像大秦这样的国家？”
“儿臣参见父王。”扶苏躬身行礼，待嬴政抬手示意起身，才走到舆图旁，指着空白处说道，“父王，这些地方并非全无人类居住，只是多为部落联盟，未有统一的政权，也无如大秦般的文字、制度，故称‘无主之地’。比如东边的美洲，多为渔猎部落，以玉米为食；南边的澳洲，土着以采集、捕鱼为生，尚未学会农耕；东南亚群岛虽有部落，然势力分散，不成气候。”
嬴政的手指在美洲的轮廓上划过，眼中满是好奇：“这些地方看着广袤，若能移民过去，岂不是能解大秦土地兼并之困？你之前总说关中、中原日后耕地不足，如今有这么多土地，为何不尽快派人去？”
扶苏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一根木杆，从大秦疆域量到美洲：“父王，地图上看着近，实则远隔万里。从咸阳到西域已需两月，从西域到罗马又需三月，若要去美洲，需先渡海东，再跨越大洋，路程何止万里？途中多有风暴、荒漠，粮食难以为继，兵士、民夫恐难抵达。即便侥幸抵达，无工具开垦，无武器防野兽、部落，也难以立足。”
嬴政的眼神黯淡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竟是如此遥远……那你之前提及的孔雀王朝、安息帝国，离大秦倒不算太远，他们的军力如何？比匈奴更强吗？”
“远不如匈奴。”扶苏指着舆图上印度河流域的“孔雀王朝”，“此王朝虽统一印度北部，然其军队多为步兵，以竹矛、皮甲为主，骑兵稀少，更无如大秦般的铁制军械；安息帝国位于西域以西，虽善骑兵，然其骑兵多为轻骑，重甲较少，亦无诸葛连弩这般利器。如今世界上，唯有罗马帝国与匈奴可称强敌——罗马善筑城、重步兵，迦太基善航海、轻骑兵，匈奴善骑射、机动性强。”
李斯上前一步，拱手问道：“殿下说罗马、迦太基因商业发达而强盛，不知其商业如何运作？莫非比我大秦的盐铁官营更有效？”
“彼辈商业与我大秦不同。”扶苏解释道，“罗马、迦太基、希腊化王国互相接壤，疆域相连，商队可往返于各国之间，贩卖丝绸、香料、金属器——商业发达则财富充足，财富充足则可养强兵；更重要的是，商业往来带动技术交流，比如罗马的石砌道路技术、迦太基的航海技术、希腊的数学知识，皆可通过商业传播，故其国力增长迅速。”
“那我大秦需不需派使者前往这些国家，打探虚实？”蒙毅问道，他掌管外事，对异域诸国颇为关注。
“时机未到。”扶苏摇头，“大秦与罗马、迦太基相隔万里，即便派使者，往返亦需数年，且途中艰险，未必能至。不如先专注于海东、西域——待我大秦掌控海东金矿、西域商路，军力、财力再上一层，届时无需遣使，自有诸国来朝；若其不来，再遣军前往，亦有碾压之力。”
冯劫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殿下，臣近日听闻天工阁在研究‘蒸汽机’，说是用烧开水的蒸汽做动力，不知此物究竟为何？若能成，岂不比水力、人力更省力？”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扶苏身上。嬴政也好奇地问道：“哦？还有此等奇物？快与朕说说。”
扶苏笑着拿起一盏玻璃灯，指着灯盏下的图：“父王，诸位大人，蒸汽机的原理并不复杂——就像烧开水时，蒸汽能把壶盖顶起来，蒸汽机便是将这种力量收集起来，带动齿轮转动，进而驱动机器。比如，用水力磨粉，需依河流而建；若有蒸汽机，只需烧煤烧水，便可在任何地方磨粉、冶铁、驱动船只。”
“竟有此等妙用！”冯去疾眼中一亮，“若能造出，我大秦冶铁、造船效率岂不大增？”
“只是目前还远未成熟。”扶苏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谨慎，“天工阁仅刚弄明白原理，尚未画出完整图纸——蒸汽温度极高，需用耐高温的钢材制作汽缸，否则蒸汽一冲便会炸裂；且如何将蒸汽的力量平稳转化为齿轮的转动，亦是难题。此事急不得，需慢慢来，先解决钢材、密封等基础问题，再谈实用。”
嬴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火炮呢？冯去疾说天工阁已试射成功，威力不小，为何不推广使用？莫非有什么顾虑？”
“父王，火炮虽威力尚可，然现阶段并非推广之时。”扶苏解释道，“其一，火炮笨重，一尊炮需十余人才能搬动，仅适合守城、攻城，不适合野战——我大秦如今无城可攻，无城需守，匈奴已因内耗虚弱，岭南、西域皆已归附，火炮无用武之地。其二，火炮极为烧钱——铸一门炮需耗费千斤铜铁，每发射一次需用数斤火药，长期使用，国库恐难支撑。其三，保密之需——如今诸国皆无火炮，若我大秦过早推广，万一技术外流，反成后患。不如先让天工阁继续改进，待日后与罗马、迦太基交锋时，再拿出来，定能碾压彼辈。”
他顿了顿，话锋转向航海：“目前，我大秦的重心应放在航海上。第一步，掌控海东蓬莱岛（九州岛）的金银矿——苏角已率军驰援济州岛，待局势稳定，便可大规模开采，黄金、白银入秦，可强货币、充国库。第二步，开拓东南亚群岛——越南已全面秦化，可以此为基，向马来群岛、菲律宾群岛进军，这些岛屿适合种植橡胶、香料，橡胶可制密封件、轮胎，香料可作贸易之资，且气候温暖，适合种植水稻、甘蔗，可迁民开垦。第三步，探查澳洲——此岛盛产铜、铁，若能掌控，我大秦冶铁之料便无需再依赖内地。第四步，寻找美洲——传闻美洲有玉米、土豆等作物，产量远超粟麦，若能引入大秦，可解粮食之困。”
“为实现此计，儿臣已做安排。”扶苏继续说道，“赵佗正在训练‘镇海卫’，专练登岛作战、两栖突袭，日后可随船队出征，负责登陆、占地；天工阁已开始设计‘惊雷式’舰炮，待造出后，装于船上，可碾压任何土着船只；南方六船厂正在建造新型登陆艇，可载百名士兵快速冲滩，登陆效率比传统小船高三倍；热气球也在改进，日后可随船队出征，升至空中侦查岛屿地形、部落分布，避免登陆时遭袭。”
他指着舆图上的匈奴疆域：“更重要的是，如今头曼单于病重，匈奴主力北上与东胡作战，内部空虚，短期内绝无南下之力——这正是我大秦发展海洋贸易、开拓海东的绝佳时机！待匈奴回过神来，我大秦已掌控海东、西域，届时即便匈奴来犯，亦能从容应对。”
嬴政听完，眼中满是欣慰，指着舆图对众人说道：“扶苏所言极是！大秦的未来，不仅在陆地，更在海洋！海东、西域、东南亚，皆要纳入大秦版图！即日起，国库拨款百万钱，支持天工阁研究航海装备、舰炮；另拨粮五万石，用于济州岛移民、采矿；蒙毅负责协调各郡，挑选精壮民夫，迁往海东、岭南，开垦土地。”
“臣等遵旨！”大臣们齐声应诺，神色皆显振奋。
御书房的灯火彻夜未歇，舆图上的大秦疆域，在众人的讨论中，仿佛正一步步向海东、向西域、向更遥远的海洋延伸。扶苏知道，这场议事，不仅定下了大秦的开拓方向，更开启了大秦走向海洋帝国的序幕——用不了多久，大秦的旗帜，将插遍海东的岛屿，飘扬在东南亚的海面，而那些曾经遥远的“无主之地”，终将成为大秦疆域中，最富庶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