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梁安国神色一松。
但他还是不清楚对方所说这个秉公断案是有意?
莫非是暗示自己从轻发落?
这岂不是打自己脸…
他犹豫之际,目光移到师爷那边。
此时,师爷一副运筹帷幄的神情,只待梁安国看向他,便果断上前一步。
“大人,还请念在罪人改过态度良好的情况下,从轻发落,我看…不如改为杖二十,如何?”
“立刻让衙役拖至班房外行刑,由在属下亲自…监察!”
梁安国眯了眯眼,这意思…
当即,他便再拍惊堂木。
“就依师爷所言!”
话音刚落,安道全便传出一声哀嚎,“师父,打不得,打不得啊,二十棍…这不得将我这老腰给打折了!!”
武大没有理会。
他并不信师爷会当着自己的面打安道全,且不说这老滑头一向精明,单从利益上来看,他也没必要为了巴结新上司来得罪自己。
于是,他并没有言语,倒要看看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果不其然。
在齐师爷经过自己时,朝他投来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接着便带领衙役将鬼哭狼嚎的安道全拖了出去。
等到了班房内,安道全的嗓子都已经嚎哑了。
“贼杀才,敢打我,我师父决饶不了你们,我告诉你们,我师父——”
他直接被师爷抬手捂住嘴。
“我说你能不能消停点,都是自己人,谁打你?”
“呃…啊?”
安道全震惊了,吞了吞口水,“我师父给你们使银子了?”
“你这话说的…”
师爷白了他一眼,冲着几个衙役挥了挥手,“上刑具!”
“不是,都自己人了,还打啊?”
师爷没有理他,很快便让人将安道全压在地上,后面两个衙役对视一眼,高高举起大杖,迎着安道全的腰就狠狠砸下。
吓得安道全疯狂挣扎,都差哭晕过去。
结果。
啪!
一声脆响过后,他发现自己的屁股并未开花。
而且,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咦?”
不待他多想,齐师爷便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怎么又不叫了?叫啊,叫得越大声越好,别让兄弟们为难”
“哦噢!”
安道全立时开始表演,一通鬼哭狼嚎,跟真的似的。
不多时。
二十杖打完。
齐师爷快步来到公堂下回话,“启禀大人,二十杖已打完!”
“哦?”
梁安国目光闪烁,深深看了齐师爷一眼,却并未多言。
“既然认罚,又有武大官人替他赔钱,念在罪人安道全是初犯,就当庭释放吧!”
齐师爷面色一喜,忙暗示武大。
武大顿了一下,抬手,“那就多谢大人了,草民就先把人带走了!”
说罢,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转身便出了衙门。
梁安国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收回视线。
“今日到此为止,退堂!”
片刻后,衙门外,安道全先是装了一会儿瘸,走远后逐渐挺起背来。
“那些衙役都是假把式,一点也不疼!”
“假把式?”
武大冷笑一声。
“要是没有为师,你丫的早被打成一条赖皮蛇了,我看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闻言,安道全忙陪笑道:“还是师父您老人家面子大,这些衙役们都不敢下狠手,保住了徒弟的小命,嘿嘿!”
“知道就好,别再给为师惹事了!”
“弟子明白,弟子明白…绝不再犯!”
等他们走后。
梁安国携女一道回了府中宅院。
私底下,两人也放开了。
“对这个武植,你怎么看?方才,我观他一招打掉你手中长剑,颇为神异,可曾看出什么?”
闻言,梁红玉脸上浮现一丝羞恼。
“此人就是个浪荡子,我看,他就算不是恶霸,也决称不上是什么好人!”
“至于他的武艺…的确了得,但女儿当时是一个不留神,若再来一次,未必就输他!”
梁安国微微沉眉。
“我看,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对了,你说他打掉你手中剑时,你失神了?”
“不错!”梁红玉点点头,“或是前几日奔波劳累,先前拔剑时有些头晕目眩,才让他得逞,否则,哼!”
梁安国顿时沉默不语。
片刻后。
喃喃一声,“我在那一瞬,也有短暂失神,以至于没有看清他的出手!”
“什么?”
梁红玉顿时大惊。
她和自家父亲都是武人,身体素质如何,自不必多言。
如果一个人有困顿的表现,倒也情有可原,但若是两个人同时出现这种情况,毫无疑问,有问题…
“爹,莫非他——”
梁红玉正在说话间。
一个随从快步走来,将一样纸质的东西呈上。
梁安国飞速接过查看,脸色不断变换。
不多时。
他挥手让随从离开,接着一脸凝重地望向梁红玉。
“我先前让人去调查这个武植,现在有了一些眉目。”
“他果真与那些贪官污吏有勾结?”
“不,并非这方面,而是他这个人的身份有些特殊!”
“如何特殊?”
“你自己看吧!”
说着,梁安国将手中信纸递给梁红玉。
后者接过。
目光飞速扫过。
旋即低声喃喃起来。
“打虎英雄…”
“阳谷第一大善人!”
“东平府军都指挥使武松的长兄…”
“占领独龙岗三庄神秘组织飞龙帮帮主至交…”
梁红玉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爹,这”
“幸亏今日尚未起大的冲突,否则,我们此来不仅完不成那位交代的任务,怕是会因小失大!”
带安道全回院中为潘金莲把了脉,果不其然,他看出了潘金莲已经怀孕。
但安道全并非是依着诊脉看出来的。
依照他的意思,要能诊出喜脉来,有孕必须超过三个旬日,否则不准。
而安道全则是通过气血结合经验来判断的。
道:“孕者,阴血下聚冲任以养胎,阳气上浮而现恶阻,故阴搏阳别,谓之有子!”
听了这话,武大算是对安道全的医术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厮不愧为神医,确实经验丰富。
想到上辈子,许多人都说传统古医术无用,甚至他也被这种医术背刺过,开了一大堆药,并未有什么效果。
如今再看,又有了新的理解。
不是古医术无用,而是要讲究辨证,不可拘泥于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