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实习生入职第一天，公司开了个简单的欢迎会。
高悦主持：“欢迎六位新同事加入金宸资本。接下来三个月是实习期，结束后会根据表现决定是否留用，以及分配去哪个部门。现在先宣布临时分配方案。”
六人紧张地等待。
“高思聪，分配至能源组，向马建国总监报到。”
高思聪表情平静，这个分配在意料之中……
他面试时重点展示了新能源行业的研究能力。
“兰芊翊，分配至科技组，向江南江总监报到。”
兰芊翊点点头，科技组是她最想去的。
“郝帅，也去科技组。”
郝帅眼睛一亮，能跟着余雯丽学东西，正合他意。
“曾浩，新业态部综合二组。”
曾浩微微皱眉。
综合二组在公司的地位一般，不如能源组和科技组有资源，但想想自己已有家室，需要稳定，也就接受了。
“邱爽，战略发展部。”
战略部不是一线投资部门，但能接触到公司整体布局，邱爽觉得还行。
“李小贤，风控部。”
李小贤的专业背景适合风控，这个分配合理。
宣布完，高悦补充说道：“这只是临时分配，实习期结束后，留下来的会重新评估。好了，各组负责人来领人吧。”
马建国第一个走过来，拍拍高思聪的肩：“小高，跟我来，给你介绍组里的同事。”
“谢谢马总。”
接着余雯丽带走了兰芊翊和郝帅。
王运来亲自带着曾浩去了综合二组，并且交给了二组的投资总监周庆余。
战略部和风控部的人也各自把人带走。
欢迎会散了，会议室里只剩下高悦和几个没分到人的组长。
吴恪之却是相当的平静，毕竟综合四组本来就没指望分到实习生。
高悦走过来：“吴总，这次实习生没分到你们组，主要是考虑到四组现在项目不多，怕耽误新人培养。”
这话说得好听，其实是托词。
真正原因是综合四组在公司地位尴尬……
业绩不错，但不属于任何派系，资源分配上总是吃亏。
“理解。”吴恪之很平静，“我们组人少，反而灵活。”
“如果有需要，可以跟其他组借人。”高悦说，“比如科技组这次分了两个，你可以找余总要一个。”
“不用了。”吴恪之说，“我们有苏宁，够用了。”
提到苏宁，高悦表情有点微妙：“苏宁……最近怎么样？”
“进步很快，已经能独立完成基础研究了。”
“那就好。”高悦点头，“有事随时找我。”
等高悦离开，林宇明才凑过来：“老大，咱们组真一个实习生都不要？白来的劳动力啊。”
“要了干什么？”吴恪之反问，“费心吧啦的教半天，刚上手，实习期一到，要么被别的组抢走，要么淘汰。浪费时间。”
“也是。”林宇明叹气，“不过看着别的组热热闹闹的，咱们这就三个人，有点冷清。”
“冷清点好，清净。”
回到综合四组办公区，果然冷清。
整个办公区的四个工位还空了一个：吴恪之的靠窗办公桌，林宇明的投资经理位，苏宁的分析师位。
另一个工位还孤零零的空着。
“看，咱们四组这就是后娘养的。”林宇明自嘲，“能源组十几个人的配置，科技组也差不多。咱们呢？三个人撑一个组。”
苏宁正在看行业报告，抬头问：“为什么不招人？”
林宇明说，“情况有点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
“主要是公司资源分配问题。”吴恪之难得抬头解释了一句，自然是没法说这是被曲忠辉打压，“好项目轮不到我们，新人来了没东西做，自然留不住。”
“那现在这个新能源电池项目呢？”苏宁问。
“这个是我们自己找的，不是公司分配的。”林宇明解释，“老大靠个人关系拿到的项目，所以才能全程跟。但是也仅限于此，还是被能源组给抢走了。”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喧闹声，是能源组的新人在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高思聪，上海财经大学研究生，以后请多指教……”
声音透过玻璃传进来，中气十足。
林宇明撇嘴：“听听，多热闹。咱们这死气沉沉的。”
“你要是羡慕，可以申请调去能源组，我签字。”吴恪之说。
“别，我还是跟着老大吧。”林宇明赶紧说，“虽然冷清，但自在。”
“哼！那就别那么多的怪话。”
下午，几个实习生开始在公司里熟悉环境。
高思聪被马建国带着到处认人，经过综合四组时，马建国特意指了指：“这是综合四组，吴恪之副总监的组，人少，但能力强。”
高思聪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和苏宁对视。
他礼貌地点点头，苏宁也点头回应。
等他们走远，林宇明说：“这个高思聪，听说面试表现很好，马建国当宝贝似的。”
“正常。”吴恪之说，“能源组都是一帮溜须拍马的货，确实缺能干活的，马建国肯定重点培养。”
没过一会儿，兰芊翊和郝帅也被江南带着参观。
经过四组时，江南只是简单说了句“这是四组”，就匆匆过去了。
郝帅倒是好奇地往里多看了两眼。
“看看，连介绍都懒得介绍。”林宇明摇头。
苏宁倒无所谓：“人少有人少的好处，至少不用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
“这倒是。”林宇明同意，“你是没见过能源组那帮人，勾心斗角的，一个个都是天生的演员。马总经常拿底下的人发火，在马总面前，能源组所有人都是鹌鹑，咱们这多单纯，就咱们仨，想斗都斗不起来。”
“……”
晚上加班时，林宇明和苏宁一起吃外卖。
“说真的，你有没有觉得委屈？”林宇明突然问，“你看其他实习生，去了大组，有师傅带，有团队支持。你在咱们这，就我一个半吊子师傅，老大还忙。”
“林经理你教得很好。”苏宁认真说，“而且我觉得，在小团队里成长更快。什么都得自己做，反而学得全面。”
“你会这么想就好。”林宇明感慨，“其实我跟老大这些年，虽然没混出什么名堂，但学到的东西是实实在在的。老大这人，嘴臭，脾气差，但真教东西。”
“看得出来。”
“对了，下个月公司有个实习生培训，你也得参加。”林宇明说，“虽然你不是这期招的，但名义上还是实习生。培训内容挺基础的，不过去听听没坏处。”
“好。”
隔天，苏宁在茶水间碰到了高思聪。
高思聪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高思聪。”
“苏宁，综合四组。”
“我知道。”高思聪说，“马总提过你，说你虽然不是这期实习生，但听说进步很快。”
“马总过奖了。”
两人一起冲咖啡，高思聪问：“你们组现在主要做什么项目？”
“和你们能源组合作一个新能源电池项目。”
“巧了！”高思聪说，“说不定我们以后有交集。”
“有可能。”
简单聊了几句，各自回组。
林宇明看到苏宁回来，问：“跟高思聪聊了？”
“嗯，很自信！”
“正常！有实力自然也就自信了。”林宇明说。
一周后，实习生们开始正式工作。
能源组给高思聪安排了一份行业研究报告的任务，要求两周内完成。
科技组让兰芊翊和郝帅一起研究一家ai公司。
综合二组让曾浩做会议记录和文件整理——都是杂活。
战略部给邱爽的课题是研究公司未来五年的战略方向。
风控部让李小贤做压力测试模型。
而综合四组，苏宁正在和林宇明一起准备下周的尽调行程。
“这次去电池工厂，你要重点看几个地方。”林宇明指着清单，“一是生产线自动化程度，二是实验室研发能力，三是质量控制体系。我会教你该怎么问问题，怎么观察细节。”
“好。”
“还有，尽调报告你来写第一稿。”林宇明说，“我改，这样学得快。”
“谢谢林经理。”
看着苏宁认真记笔记的样子，林宇明心里感慨：别的组实习生还在打杂，苏宁已经要独立写尽调报告了。
这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在四组这种人手紧缺的地方，苏宁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实践机会。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也许，冷清的综合四组，反而是最适合苏宁成长的地方。
至于那些热闹的大组，就让他们热闹去吧。
真正的能力，不是在热闹中学来的，是在实干中练出来的。
这一点，林宇明很清楚。
吴恪之更清楚。
兰芊翊确实漂亮。
这是苏宁在公司见到她第一眼时的想法。
不是那种张扬的美，而是清冷中带着知性的气质，一身得体的职业装，举止优雅，说话声音也好听。
但也就止步于“觉得漂亮”这个层面了。
在茶水间碰见过几次，兰芊翊总是独来独往，很少跟人主动打招呼。
有几次其他组的男同事想搭讪，她都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然后快速离开。
林宇明也注意到了：“科技组那个兰芊翊，挺高冷的啊。”
“可能性格就这样吧。”苏宁说。
“听说她刚从友为资本出来。”林宇明消息灵通，“友为那边竞争激烈，她一个女生能撑下来，不容易。”
“友为资本？”苏宁记得这个公司，在这个世界的金融圈里名气很大，但也以高压高强度着称。
“对，她在那边工作了一两年，据说表现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没留用。”林宇明压低声音，“还有小道消息说，她在那边谈了个男朋友，还是友为资本的投资新星，后来分手了，闹得不太愉快。”
苏宁点点头，没多问，因为他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
几天后，公司组织实习生培训，苏宁也参加了。
培训室里，六个新实习生加上苏宁，七个人坐成一排。
培训老师讲公司文化时，苏宁注意到兰芊翊听得很认真，笔记记得密密麻麻。
休息时间，其他人都凑在一起聊天，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角落看手机。
高思聪端了杯咖啡走过去：“兰芊翊，你对刚才讲的那个案例怎么看？”
兰芊翊抬头，表情淡淡的：“老师讲得挺清楚的。”
“我觉得那个估值模型可以优化。”高思聪在她旁边坐下，“如果用蒙特卡洛模拟，可能更准确。”
“嗯，有道理。”兰芊翊敷衍地应了一句，继续看手机。
高思聪还想说什么，兰芊翊已经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等她离开，郝帅凑过来拍拍高思聪：“兄弟，碰钉子了吧？这位可是出了名的高冷。”
高思聪有点尴尬：“你误会了！我就是讨论下专业问题。”
“得了吧，司马昭之心。”郝帅笑，“不过提醒你，这姑娘不好追。听说在友为的时候，追她的人排长队，一个都没成。”
“我没想追她。”高思聪辩解，“就是觉得她能力强，想多交流。”
“行行行，交流。”郝帅挤挤眼，“那你继续努力。”
苏宁坐在另一边，全程没参与讨论，只是安静地看培训材料。
下午小组讨论，七个人分成两组。
高思聪、兰芊翊、郝帅、苏宁一组，另外三人一组。
讨论的案例是一家科技公司的投资分析。
高思聪很积极：“我们先分工吧。兰芊翊，你负责财务分析部分？你在高盛做过，肯定擅长。”
兰芊翊摇头：“我负责商业模式分析吧，财务部分可以让苏宁做。”
突然被点到名，苏宁抬起头：“我？”
“你不是在综合四组跟项目吗？应该做过财务分析。”兰芊翊说。
“做过一些，但经验不多。”
“那就当练习了。”兰芊翊的语气不容拒绝。
高思聪有点失落，但还是说：“那我做行业研究，郝帅做技术分析。”
分工结束，开始各自准备。
兰芊翊的效率很高，半小时就整理出了商业模式的框架。
她抬头看向苏宁：“你那边需要什么数据？我可以帮忙找。”
“不用，我自己来。”苏宁已经在查数据库了。
高思聪想跟兰芊翊讨论行业数据，兰芊翊却转向曾浩：“曾浩，这家公司的技术壁垒，你怎么看？”
“我看了他们的专利，核心技术在图像识别算法上，但竞品也有类似技术。”曾浩说，“关键看迭代速度和客户粘性。”
“有道理。”兰芊翊点头，“那你在分析里要重点写这部分。”
完全把高思聪晾在一边。
兰芊翊对高思聪的殷勤很排斥，反而对曾浩这种弱者更自然。
休息时，郝帅和胖胖的曾浩去上厕所，高思聪终于找到机会：“兰芊翊，晚上培训结束后，一起吃个饭？讨论下明天的汇报。”
“我晚上有事。”兰芊翊直接拒绝。
“那明天中午？”
“明天中午约了人。”兰芊翊收拾东西，“抱歉，我先去准备下一部分了。”
她又走了。
高思聪脸色不太好看，转头看向苏宁：“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苏宁头也不抬：“可能只是不想社交。”
“我觉得我挺礼貌的啊。”高思聪不理解。
苏宁没接话。
他太懂这种女人了，刚从一段失败的感情里出来，对“强大”的、有攻击性的男性本能排斥。
高思聪名校背景，能力强，又主动，在兰芊翊眼里可能就是“危险信号”。
反而是曾浩那种有点愣的胖胖，让她觉得安全。
不过这些，苏宁懒得跟高思聪解释。
第二天培训，小组汇报。
兰芊翊代表他们组上台，汇报条理清晰，数据扎实，台风稳健。
连培训老师都说：“这水平可以直接上投委会汇报了。”
下台后，高思聪立刻凑上去：“讲得太好了！那个估值模型的假设部分，你是怎么想的？”
兰芊翊皱了皱眉：“就是常规假设。”
“我觉得可以更激进一点，这样估值会更高。”
“估值不是越高越好。”兰芊翊语气有点冷，“要合理，否则尽调时会被质疑。”
高思聪还想说什么，兰芊翊已经转向苏宁：“苏宁，你做的财务分析部分，有几个数据来源要标注一下，不然不严谨。”
“好，我补上。”苏宁点头。
又一次被无视，高思聪终于有点恼了。
他回到座位，对旁边的郝帅抱怨：“她怎么这样？我好心给建议。”
郝帅拍拍他：“兄弟，听我一句劝，这种姑娘，你越热情她越躲。顺其自然吧。”
“我就是不服气。”高思聪说，“我哪点配不上跟她讨论问题？”
这话声音不大，但兰芊翊显然听到了。
她回头看了高思聪一眼，眼神冷淡，然后转回头，再也没往这边看。
培训结束后，苏宁收拾东西准备回组里。
那个兰芊翊却是走了过来：“苏宁，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综合四组现在还招人吗？”她问得很直接。
苏宁一愣：“这个我不清楚，得问吴总。”
“吴恪之副总监？”
“对。”
兰芊翊点点头：“谢谢。”
她离开后，林宇明凑过来：“她找你干什么？”
“问四组招不招人。”
“她想调来四组？”林宇明惊讶，“科技组多好啊，余总和江南都很器重她，干嘛想来咱们这小庙？”
“不知道。”苏宁说，“可能有什么原因吧。”
“不过话说回来，”林宇明摸着下巴，“她要是真想来，老大说不定会要。这姑娘能力确实强。”
“那是老大决定的事。”
回到工位，苏宁继续工作。
对于兰芊翊的事，他没多想。
漂亮是漂亮，但跟他没关系。
高思聪愿意跪舔，那是高思聪的事。
他苏宁见过的女人多了去了，兰芊翊这种类型……
受过伤，有防备，需要小心呵护的，恰恰是他最不想碰的。
太累。
有那时间，不如多研究几个项目，多学点东西。
毕竟在这个世界，自己还有任务要完成，还有更重要的记忆要找回。
男女之情？暂时不在自己的计划里。
至于高思聪那些小心思，苏宁更是懒得关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跟头要摔。
有些道理，靠别人说是没用的，得自己经历过才能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