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五十分。
秦赐的加密电话响了，是周影。
“秦赐，我们到了。”周影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声，“储备库的安防系统已经被渗透，我们正在清除后门。但是库里有内鬼。”
“什么？”
“值班的副主任，他协助植入了后门程序。我们控制了他，但他已经发出了警报。对方知道我们来了。”
秦赐握紧电话：“你们现在安全吗？”
“暂时安全。但徐建说，他监测到有不明身份的人员正在向储备库靠近。大概二十人左右，有武装。”
雇佣兵。
“锁匠”团队，或者更专业的武装人员。
“坚持住，我马上调支援过去。”秦赐说。
“来不及了。”周影的声音很平静，“秦赐，如果我回不来，帮我照顾我父母。还有告诉你一件事，我其实——”
通讯中断了。
“周影！周影！”秦赐对着电话大喊，但只有忙音。
他猛地转身，对指挥室里的所有人下令：“行动提前！现在开始！各小组立即抓捕！”
命令通过加密频道瞬间传达到所有行动组。
屏幕上，十七个目标点同时行动。特警破门而入，嫌疑人被按倒在地，证据被查封扣押。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但秦赐没有心思看这些。
他抓起卫星电话，接通军区：“我是西山片区领导小组秦赐，请求紧急军事支援！坐标东经xxx，北纬xxx，‘西山一号库’遭遇武装袭击，我方人员被困！”
电话那头是李振国少将的声音：“已经收到徐建的求救信号。直升机编队五分钟前已经出发，特种作战分队四十分钟内到达。坚持住。”
四十分钟。
太长了。
秦赐冲出指挥室，跳上一辆军用越野车：“去‘西山一号库’！快！”
司机踩下油门，车辆呼啸着冲出大院。
夜色如墨，山路蜿蜒。
秦赐握着枪，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他的脑海里，是周影最后没说完的话。
她要说什么？
他不敢想。
晚上八点二十分，车辆在距离储备库三公里的地方被路障拦住。前方传来枪声，密集而激烈。
秦赐下车，看到徐建留下的队员正在构筑防线。更远处，储备库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枪声和爆炸声从那里传来。
“秦主任，你怎么来了！”一个满脸硝烟的战士跑过来，“徐队和周工在里面，敌人火力很猛，我们冲不进去！”
秦赐看了一眼地形：“敌人有多少？”
“至少二十，装备精良，有重武器。我们牺牲了两个兄弟，伤了五个。”
秦赐深吸一口气：“听着，军区支援四十分钟后到。我们必须在这之前，守住这里，不能让敌人进入储备库核心区。”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指向左侧的高地：“在那上面建立狙击点，压制敌人火力。其他人，跟我从侧面迂回，吸引注意力。”
“秦主任，太危险了！”
“执行命令！”
战士们迅速行动。
秦赐带着五个人，从山林中悄悄摸向储备库侧门。枪声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
绕过一片树林，他们看到了战场。
储备库的院子里，徐建和十几名战士依托掩体，正在与敌人交火。敌人占据了对面的仓库屋顶，居高临下，火力压制得徐建他们抬不起头。
周影在哪里？
秦赐搜寻着，终于在一辆装甲车后面看到了她。她蹲在地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手指还在敲击。子弹打在装甲车上，溅起火星，但她浑然不觉。
她在清除最后的程序。
必须为她争取时间。
秦赐举枪，瞄准仓库屋顶的一个敌人。扣动扳机，敌人应声倒下。
“秦主任来了！”有战士喊道。
徐建回头，看到秦赐，又惊又怒：“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
“少废话！”秦赐翻滚到徐建身边，“周影还要多久？”
“她说还需要十分钟。”徐建换弹匣，“但敌人等不了十分钟了。他们在准备冲锋。”
果然，对面的枪声停了。片刻后，十几个黑影从屋顶跳下，呈扇形向装甲车包抄过来。
秦赐看了看自己的弹药，还剩两个弹匣。
“听我命令。”他对周围的战士说，“等他们进入三十米，一起开火，打光所有子弹。然后上刺刀，肉搏。”
战士们沉默地点头。
敌人越来越近。
四十米。
三十五米。
三十米！
“打！”秦赐怒吼。
所有枪口同时喷出火舌，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敌人倒下。但后面的敌人立即还击，子弹如雨点般打来。
一个战士中弹倒下。
秦赐打光了最后一个弹匣，拔出军刀。
敌人已经冲到二十米内，能看清他们的脸——西方人的面孔，冷酷的眼神，专业的战术动作。
是雇佣兵，而且是顶尖的那种。
“上刺刀！”秦赐第一个冲了出去。
白刃战在院子里爆发。刀光闪烁，鲜血飞溅。秦赐的军刀划开一个敌人的喉咙，反手刺进另一个敌人的胸膛。但敌人太多了，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
徐建被两个敌人围攻，左臂中了一刀。
秦赐想去救援，却被三个敌人缠住。
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探照灯刺破夜空，照亮了整个院子。扩音器里传来威严的声音：“下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
军用直升机盘旋在空中，舱门打开，狙击手的激光瞄准点落在每一个敌人身上。
更多的直升机在降落，全副武装的特种兵索降而下。
敌人意识到大势已去，开始撤退。但已经来不及了，特种兵迅速控制了局面，击毙顽抗者，俘虏投降者。
战斗在五分钟内结束。
秦赐扶着受伤的徐建，走向装甲车。
周影还坐在那里，手指终于离开了键盘。她抬起头，看到秦赐，笑了：“程序清除完毕。储备库的安全系统已经恢复，所有后门都被堵死。数据没有泄露。”
说完，她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秦赐冲过去，抱住她。她的额头有一道擦伤，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但呼吸平稳，只是累晕了。
“医疗兵！”秦赐大喊。
直升机降落在院子里，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过来。周影和徐建被抬上飞机，紧急送往医院。
秦赐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地狼藉。
月光洒下来，照在血迹上，泛着暗红的光。
一个特种兵指挥官走过来，向他敬礼：“秦主任，敌人二十四人，击毙十六人，俘虏八人。我方牺牲三人，伤九人。储备库安全。”
秦赐回礼：“辛苦了。”
“另外，”指挥官说，“我们在一个俘虏身上，搜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卫星电话。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拨出的号码，指向日内瓦。
秦赐拨了回去。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
一个低沉而优雅的男声，用标准的英语说：“秦赐先生，恭喜你，赢了这一局。”
秦赐冷静地用英语回答：“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导师’。”对方笑了笑，“或者，按照你们的说法——‘老k’。”
秦赐握紧了电话。
“你们在中国经营了二十年，布了这么多局，就为了今天？”秦赐问。
“今天只是开始。”‘导师’说，“中国崛起的势头，是挡不住的。我们很清楚。所以我们的目标，不是阻止，而是引导。引导到对我们有利的方向。”
“所以你们就偷我们的技术，挖我们的人才，破坏我们的产业？”
“弱肉强食，秦先生。”‘导师’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不过，经过这次交手，我不得不承认，你们比我想象的难对付。那个叫周影的女孩，是个天才。还有你，秦赐，你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固执，理想主义，以为能改变世界。”
秦赐沉默。
“这次我们输了，但游戏还会继续。”‘导师’说，“下一次，或许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会议室里，在谈判桌上，在资本市场上。希望到时候，我们还能这样对话。”
电话挂断了。
秦赐放下卫星电话，望向东方的天空。
那里，启明星已经升起，天快要亮了。
一周后，西山片区领导小组办公室。
秦赐坐在办公桌前，审阅着行动总结报告。国内部分，“净土”行动大获全胜，抓获涉案人员六十三人，查封资产超过二十亿元，捣毁据点十九个。境外部分，通过国际刑警发布的红色通缉令，已经有三名“老k”网络核心成员在海外被捕，引渡程序正在启动。
周影和徐建已经出院，正在休养。周影额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她说这是“勋章”。
孙紫恩打来电话，九峰县的茶叶出口已经完全恢复，欧盟市场订单增长了三倍。邵明远基地的新型磁性材料通过最终测试，性能参数达到国际领先水平，已经接到多家新能源汽车企业的订单。
一切都在向好。
但秦赐知道，斗争远未结束。
‘导师’还在逍遥法外，“老k”网络虽然受损，但根基未动。下一次，他们会用更隐蔽的方式，从更刁钻的角度发起攻击。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周影走进来。她穿着便装，额头贴着创可贴，但眼神明亮。
“杨叔让我们去北京开会。”她说，“中央决定成立‘国家战略性产业安全研究院’，你被提名担任副院长。我可能也要调过去，负责网络安全板块。”
秦赐点头：“什么时候？”
“下个月。”周影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我们要离开西山了。”
秦赐望向窗外，这片他奋斗了六年的土地。从塔寺乡的一条路，到九峰县的一个产业，再到西山片区的整张蓝图。他在这里流过血，流过汗，也流过泪。
但这里不是终点。
“新的战场在等着我们。”秦赐轻声说。
周影握住他的手：“无论去哪里，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