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将至,八界灵网的光芒在鸿蒙树顶缓缓收敛,却在第八界的循环灵源上空,悄然凝聚出另一道更加深邃的光晕。
那道光晕初时不过丈许方圆,宛如一团悬浮于虚空的雾气,内里隐隐有黑白二色流转,时而化作鸿蒙紫气的柔和紫光,时而化作寂灭之力曾有的暗沉黑芒。但与昔日寂灭之核不同的是,这团雾气中的黑与白,并非相互吞噬,而是彼此缠绕、循环往复,宛如昼夜交替,生死轮回。
“这就是之前鸿蒙树投影出的新界门?”凌虚立于鸿蒙树前,万法真身微微舒展,背后符箓阵法双翼轻轻一颤,无数符文在他周身环绕,“循环灵源已稳定运转三月有余,八界大道循环趋于圆满,新界门终于要彻底成型了。”
陆尘负手而立,永恒道果在他头顶缓缓旋转,金光与那团雾气遥遥相对。他能清晰感知到,雾气深处传来的并非寂灭,而是一种极为玄妙的力量——既像是万灵终焉的归宿,又像是一切新生的起点。
“这股力量……”语兰轻声呢喃,指尖符文跳动,“与轮回池的气息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宏大,仿佛囊括了所有世界的生死流转。”
“轮回……”陆尘低声重复,眸中光芒微闪,“大道循环的终点与起点,果然不止八界。”
话音刚落,巳时的钟声在八界灵网中回荡。
“咚——”
钟声一响,那团雾气猛然一震,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动,迅速膨胀开来。原本模糊的轮廓瞬间清晰,化作一道高约十丈的巨大界门。
界门呈古老的青铜色泽,门框上雕刻着无数细小的符文与图案:有凡人从出生到衰老的一生,有修士从炼气到飞升的修行轨迹,也有邪秽从滋生到覆灭的过程。这些画面首尾相接,形成一个个闭合的圆环,宛如一圈圈轮回之轮,缓缓转动。
门楣之上,三个古篆大字缓缓浮现——
“轮回界。”
这三个字刚一显现,八界灵网便微微震荡,仿佛在向所有世界宣告:一个新的界域,正式现身于大道循环之中。
“轮回界……”青芽喃喃道,眼中满是震撼,“大道循环,竟还有这样的一重界域?”
“轮回界是大道循环的终点与起点。”一个略显苍老却异常平静的声音,从界门深处缓缓传出。
话音未落,一道虚影从界门中踏出。
那是一位身披灰白长袍的老者,面容模糊,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镜,倒映着八界众生的生死轮回。他的脚下,是一圈不断旋转的光环,光环内隐约可见无数魂魄在其中沉浮,却无半点痛苦,只有安详与宁静。
“轮回使者。”陆尘心中微动,这个称呼几乎是本能般浮现在他的识海。
老者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错,吾乃轮回界界门守护者,奉轮回法则之命,镇守此门,接引有缘者入界。”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陆尘七人与七位巡守使,在看到他们体内流转的万法道之力与万法真身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万法道……竟能在八界成型,还能与循环灵源相融,你们这些守护者,做得不错。”
凌虚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轮回使者前辈,我等受八界生灵所托,前来探寻轮回界,以完善大道循环,不知前辈可否允准?”
轮回使者微微一笑:“轮回界本就是大道循环的一环,并非禁地。只是此界法则特殊,以轮回之力为主,寻常修士入内,若道心不稳,极易被自身轮回记忆反噬。”
他抬手一指界门,界门内顿时涌出一股柔和却极为厚重的力量。那力量与八界灵网中的循环灵源极为相似,却更加纯粹,仿佛是将生、老、病、死、苦、乐等一切情绪与经历,统统压缩成了一种无形的法则。
“这便是轮回之力。”轮回使者解释道,“生灵死后,魂魄会被牵引至此界,入轮回池重塑身形,再入轮回。只是,在重塑之前,必须先洗去前尘记忆,以免记忆紊乱,影响轮回秩序。”
“洗去记忆……”李刀皱眉,“那岂不是……”
“并非抹去,而是封存。”轮回使者摇头,“记忆是大道赋予生灵的重要印记,轮回界不会轻易抹杀。只是若任由记忆叠加,魂魄会不堪重负,久而久之,便会出现记忆紊乱,甚至魂魄残缺的情况。”
他说到这里,目光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忘川河的方向,语气微微一沉:“数千年前,轮回界曾出现过一次大规模的记忆紊乱,导致无数生灵魂魄残缺,险些引发大道失衡。若非轮回池本源与鸿蒙树的混沌之气相生相克,后果不堪设想。”
“轮回界曾因记忆紊乱而险些失衡?”青芽心中一凛,隐隐觉得这与自己在忘川河畔将要看到的记忆碎片有关。
凌虚则眯起双眼,指尖符文快速跳动,将方才从界门中溢出的那一缕轮回之力纳入阵法之中,细细解析。片刻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轮回之力,与八界灵网中的循环灵源,果然同源。只是循环灵源更偏向于能量层面的循环,而轮回之力则偏向于灵魂与记忆的流转。”
“不错。”轮回使者点头,“循环灵源是大道循环的‘形’,轮回之力是大道循环的‘魂’。两者合一,方有真正的永恒。”
他说到这里,抬手一挥,一道淡光从袖中飞出,化作一枚古朴的玉简,悬浮在众人面前。
“此乃《轮回界初解》,记载了轮回界的基本法则与入界须知。”轮回使者道,“你们既已掌握万法道与循环灵源,理当知晓轮回界的存在。拿着它,入界一观吧。”
陆尘伸手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玉简内的内容便清晰地浮现于识海——
轮回界以轮回之力为尊,界内主要区域包括:界门、忘川河、奈何桥、轮回池、轮回殿等。生灵死后,魂魄先入忘川河,映照前世记忆,再经奈何桥,渡过执念,最终入轮回池重塑身形。若在任一环节出现问题,便会导致记忆紊乱或魂魄残缺。
“轮回界的结构……”陆尘心中暗道,“与鸿蒙树、万界灵根、通天塔等,隐隐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灵魂循环体系。”
他抬头看向轮回使者:“前辈方才说,轮回界曾出现记忆紊乱,险些失衡。如今轮回界的秩序,可还稳固?”
轮回使者沉默片刻,道:“轮回池的本源已恢复大半,但忘川河深处,仍有部分记忆碎片未能完全归位。若任其积累,终有一日,会再次引发祸端。”
他的目光落在陆尘身上,语气郑重:“你身具永恒道果,又修成万法真身,更能引动循环灵源。轮回界,需要你这样的人。”
陆尘心中一震,随即郑重抱拳:“守护大道循环,本就是我等职责。轮回界若有危机,我等自当尽力。”
轮回使者微微一笑,身影渐渐变淡:“去吧。界门已开,轮回之力会接引你们前行。记住,轮回界是终点,也是起点。看清轮回,方能真正守护。”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只余一圈不断旋转的光环,静静悬浮在界门之前。
“走吧。”陆尘握紧《轮回界初解》,转身看向众人,“轮回界既已显现,我们便不能止步于八界。”
语兰点头:“轮回之力与循环灵源同源,若能将其纳入九界灵网,大道循环将更加圆满。”
凌虚深吸一口气,万法真身微微前倾,符箓阵法双翼展开,在界门之前布下一座小型的“鸿蒙守护阵”:“此阵可暂时隔绝外界干扰,也能在我们遭遇危险时,与八界灵网相连,求援于外界。”
石坚则咧嘴一笑,玄黄炼体真身光芒大涨,挡在队伍最前方:“有我在,就算轮回之力再诡异,也休想轻易伤你们。”
青芽看了看界门,又看了看鸿蒙树的方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仿佛,她即将看到的,不只是轮回界的秘密,还有灵墟界先祖们从未提及的一段往事。
“走吧。”她轻声道,握紧了手中的生机灵杖。
巳时的阳光透过八界灵网,洒在轮回界界门之上,界门内黑白二色的轮回之力缓缓流动,宛如一条通往未知彼岸的长河。
陆尘一脚踏入界门。
下一瞬,八界的喧嚣与灵炁在身后悄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
那是无数生灵魂魄归于尘土、又再度启程之前,短暂的安息。
轮回界,终于向万法守护者们,缓缓敞开了它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