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猛终究没忍住,低声问身边的申征易。
“申总,白总……不是大房的二小姐吗?大房周杰昌先生那边……是不是可以试试?”
在他看来,亲生父亲总不至于像叔伯那样,把帐算得如此冷酷清楚。
申征易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苦笑,声音压得很低。
“杨总监,你刚来不久,有些情况不清楚。
周家大房……手底下确实没什么特别赚钱的内核板块,多是些传统贸易、物业租贷之类的,利润平稳但增长有限,现金流恐怕也不宽裕。
而且最关键的是……”
“白总和她父母的关系……很一般,甚至有点僵。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宁愿先来求二叔三叔,也不直接去找自己亲爸?”
杨猛恍然,默默点了点头。
很快,“白晓婷为山河娱乐新项目四处化缘,接连被总部和二房三房婉拒”的消息,就象长了翅膀一样在山河系内部传开了。
这几乎坐实了山河娱乐已被家族边缘化、甚至准备放弃的传闻。
茶水间、走廊里,窃窃私语不断:
“听说了吗?白晓婷那个烧钱计划,到处碰壁。”
“高总那边直接否了,二爷三爷那边也门都没让进。”
“这不奇怪,谁愿意把钱扔进一个亏了十九亿的无底洞,还是去搞什么视频网站?”
“看来山河娱乐是救不回来了,倒闭清算可以提上日程了。”
“可惜了,白晓婷个人能力是强,但摊上这么个烂摊子,神仙难救啊。”
“老爷子这次怕是真要壮士断腕了,高总的态度,基本就代表了老爷子的态度。”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白晓婷和她那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已经走到了死胡同。
山河娱乐的丧钟,似乎已经隐约可闻。
申征易和乙先续在私下里相对无言,只剩下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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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娱乐会议室里,白晓婷坐在主位,面前只放着一个平板计算机和一杯清水。
左边是眉头紧锁的申征易和一脸愁容的乙先续,右边则是新上任不久的财务总监杨猛。
“总部、二叔、三叔那边的态度,大家都清楚了。”
白晓婷开门见山,“指望山河系内部输血的路,已经彻底堵死。
那么,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在没有总部新增一分钱投入的情况下,如何激活我们的‘新媒体平台’计划?
今天,我需要听到切实可行的想法,哪怕是听起来很疯狂的想法。”
申征易和乙先续交换了一个苦涩的眼神。
申征易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声音带着沉重的无奈。
“白总,不是我们丧气,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银行那边,看到我们累计近十九亿的亏损和沉重的债务,早就把我们列入了高风险名单。
别说大额贷款,就连维持现有债务展期都谈得异常艰难。传统的债权融资路径,基本走不通。”
乙先续紧接着补充,语气更加悲观。
“股权融资呢?我们现在这个状况,净资产为负,故事讲得再动听,也很难吸引到外部战略投资者。
人家投的是未来增长,不是来填无底洞的。
就算有对文化产业感兴趣的资本,看到帝企鹅那些巨头在前面,再看看我们的家底……多半也会摇头。
说实话,白总,我和老申私下也反复推演过,在现有条件下,要激活一个需要十亿级别投入的平台项目……我们真的想不出办法。”
他顿了顿,几乎是恳求般地说。
“或许,我们真的应该更现实一些,先集中所有资源把短剧做好,稳住基本盘,等待时机?
这个平台计划,是不是……可以暂时搁置?”
两人的话,基本判定了计划的死刑,并试图做最后的劝阻。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杨猛,缓缓举起了手。
这个举动让申征易和乙先续都有些意外。
白晓婷微微颔首:“杨总监,请讲。”
杨猛坐直身体:“白总,申总监,乙总监。我认为,我们可能陷入了一个思维定式
——总想着‘我们没有钱’,所以什么都做不了。但或许,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想想‘我们还有什么’。”
山河娱乐目前帐面上是巨额亏损和债务,但我们并非一无所有。
我们至少还拥有:尚未完全到期的艺人经纪约、一支有经验的内容制作团队、积累的媒体渠道资源。
以及最重要的——国家颁发的电视剧、网络剧制作与发行资质。”
“我的想法是,将这些‘软资产’和‘资质牌照’打包评估,形成一个‘资源包’。
然后,以此作为入股资本,去查找能互补的合作伙伴。
我们出资源、团队、资质,对方出资金、技术或渠道,共同成立新的运营实体来运作平台项目。
这样,我们不需要立刻拿出大量现金,而是用现有资产撬动外部资源。”
这个思路让申征易和乙先续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一条理论上可行的路径!
但乙先续很快又提出了现实问题:“杨总监这个思路确实新颖,也更具操作性。但是……问题在于,谁愿意来当这个‘合伙人’呢?
或者说,谁愿意当这个看似要接盘烂摊子、实则看中我们这些‘软资源’的……嗯,‘冤大头’?”
他苦笑,“我们的资源包,在行家眼里价值几何,很难说。
而我们需要匹配的资金量又如此庞大。识货又有实力的‘冤大头’,不好找啊。”
就在这时,白晓婷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她抬起眼,“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合伙人’,”
“那么,就由我自己来投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