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梦如今再度怀孕,在白晓婷面前几乎毫不掩饰她对男孩的渴望。
她抚着尚未显怀的腹部,语气带着一丝焦虑和期盼。
“二姐,我真希望这次是个男孩,生男孩……那可是奖励一个亿!”
一个亿。
这个数字清淅地昭示了周家掌舵人周政城对男丁的看重,也无形中给各房,尤其是儿媳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白晓婷甚至在某天陪着心情忐忑的朱紫梦去了一趟云都城香火最旺的寺庙。
看着朱紫梦无比虔诚地跪在送子观音象前,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一胎得男,白晓婷站在一旁,心情有些复杂。
平心而论,她与两位弟媳的关系都维持得不错。
穆妃儿与她有几分惺惺相惜的默契,而朱紫梦。
在白晓婷运用自己的流量资源和营销策略,轻松帮她那个半死不活的买手店提升了数倍销售额后。
这位弟媳立刻对她热情亲近了不少,俨然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白晓婷深谙其中道理,她绝不希望自己在这里孤立无援。
看着朱紫梦祈求完毕,依旧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白晓婷忍不住提出疑问。
“紫梦,既然大家都这么想要男孩。”
“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为什么不去做试管婴儿呢?”
“可以选择性别,想要双胞胎、三胞胎男孩都可以,精准高效,不是省去很多烦恼?”
朱紫梦闻言,却象是听到了什么离经叛道的想法,连忙摆手。
她压低声音说:“二姐,这话可别在外面说。”
“云都城这些老派家族,观念还是很传统的。”
“大家都觉得,自然受孕、自己生下来的才是‘天命所归’,是福分。”
“用那些科技手段‘造’出来的,总觉得……差了点意思,不够‘正统’,说出去也不好听。”
她顿了顿,补充道:“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生育嘛,讲究个缘分和天命。”
白晓婷听着,只能微微挑眉,心中暗忖。
这边的人,有时候还真是矛盾。
一方面极度渴望男丁来继承庞大家业,不惜用巨额奖金来驱动;
另一方面却又固守着“天命”、“自然”的传统观念,拒绝利用现代科技来确保结果。
或许,在他们看来,“纯粹”的血脉和“自然”的传承,比结果本身更重要,或者说,这是一种维护家族“体面”的奇怪坚持。
她不再多言,只是陪着朱紫梦走出寺庙。
周家二房小孙女的满月宴,如同一面镜子。
宴会结束后,那股无形的、沉重的催生压力,几乎全数倾泻到了周祁山和穆妃儿身上。
连白晓婷这个旁观者,都能清淅地感受到穆妃儿笑容背后的僵硬和疲惫。
看着穆妃儿一次次被舒梨或明或暗地提及“抓紧”、“可可都盼着弟弟呢”。
白晓婷甚至私下里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周祁山那边有什么问题?
毕竟,从表面看,穆妃儿身体健康,容貌姣好,不象是难以受孕的体质。
然而,一次家庭医生例行检查后的偶然得知,让白晓婷有些意外——
周祁山身体非常健康,精子活力等指标甚至优于同龄男性。
穆妃儿的各项检查也显示她完全正常。可偏偏,两人就是怀不上孩子。
这仿佛成了一个无解的谜题,也成了舒梨指责穆妃儿“不努力”或“缘分未到”的借口。
平心而论,周祁山作为舅舅,对秋天明和林星遥确实不错。
他会难得地抽出时间,陪着两个外甥去俱乐部打网球,耐心指导他们动作。
在球场上,他显得放松而有耐心,甚至偶尔会露出笑容。
白晓婷能感觉到,他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孩子。
但她也敏锐地察觉到,周祁山与弟弟周临河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疏离和竞争。
大房内部的继承人之争,白晓婷心知肚明,只是暂时懒得插手。
然而,让白晓婷对周祁山观感大打折扣的,是他对待妻子穆妃儿的态度,尤其是在面对婆婆舒梨时的表现。
周祁山这个丈夫,在维护妻子方面,实在算不上称职,甚至可以说是缺位的。
家庭晚餐,舒梨不知怎的又提起孩子的事,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妃儿,你看紫梦这二胎都快显怀了,你跟祁山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药也吃了,检查也做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我们周家大房的脸都要……”
穆妃儿低着头,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米饭,脸色微微发白,却没有反驳。
白晓婷注意到,坐在穆妃儿身边的周祁山,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自顾自地夹着菜,甚至还转头对周海琼说了一句“大姐,尝尝这个鱼,今天很新鲜”,完美地避开了母亲对妻子的发难,将穆妃儿独自留在了尴尬和难堪的战场上。
有时候,舒梨对穆妃儿打理家务的一些细节提出批评,语气颇为严厉。
周祁山当时就在旁边看报纸,闻言只是抬了抬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妈,这点小事您就别操心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没有为穆妃儿解释一句,更没有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反观周临河,在这方面就做得圆滑得多。
同样是面对舒梨的挑剔,有一次朱紫梦因为给孩子周可可选择的幼儿园与舒梨理念不合,被舒梨当众数落“眼光短浅”。
周临河立刻笑着揽住朱紫梦的肩膀,对舒梨说。
“妈,这事儿是我和紫梦一起决定的。”
“我觉得那家幼儿园的创新教育理念很好,适合可可活泼的性子。您要怪就怪我,是我觉得没问题才定的。”
他三言两语,不仅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还肯定了妻子的选择,给了朱紫梦一个坚实的依靠。
朱紫梦当时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显松了一口气,甚至带着一丝被维护的暖意。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白晓婷看着这一切,心中唏嘘。
男人在婚后,尤其是在婆媳问题上能否坚定地维护妻子,是衡量这段婚姻质量和男人担当的重要标尺。
周祁山的回避和沉默,或许源于他不想忤逆母亲,或许源于他对穆妃儿感情不够深。
但无论哪种原因,都在一点点消耗着穆妃儿对这段婚姻的热情和期待。
而周临河的维护,哪怕可能带着几分算计和表演成分,至少在场面上,给了朱紫梦应有的体面和安全感。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朱紫梦在周家的日子,看起来比穆妃儿要“好过”一些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