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泽却是个例外。
迎着陈爱民探究的目光。
他神色自若。
目光清澈见底。
若说这是演出来的。
陈爱民觉得更难以置信。
以李泽的性子。
根本不像能演出这般境界。
在长久凝视无果后。
陈爱民终于摇头道:
没事,去上工吧。”
李泽虽不解其意。
见对方不愿多言。
也就不再追问。
默不作声跟着走向轧钢厂。
升任组长的陈爱民。
不必日日巡视车间。
近来又无要紧公务。
整日只在办公室消磨时光。
推门进屋时。
其余几位组长早已到岗。
他破天荒主动寒暄:
各位来得早啊——
众人皆露诧异之色。
往日这位可没这般热络。
突如其来的转变。
反倒叫人摸不着头脑。
几位组长只是微微颔首。
便各自埋首案前。
其实大家同样清闲。
晨光里不过翻翻报纸。
陈爱民暗中观察良久。
这些同僚神色如常。
若真是他们所为。
断不会如此镇定自若。
线索就此中断。
若非李泽与诸位组长。
嫌疑便只剩最后一人——领导。
日影西斜时分。
陈爱民再次试探未果。
排除了所有可能后。
他决定面见领导。
虽说昨日刚去过。
下班后他径直前往领导宅邸。
得到许可的拜访格外顺利。
刚至院门前。
侍从便引他入内。
厅堂里领导正读着报纸。
见来客便放下手中物事。
热情招呼道:
来得正好。
快请坐。”
依旧是从前那般亲切。
陈爱民也不客套。
落座时茶已备好。
领导执壶斟茶时问道:
急着见我,可有要事?
氤氲茶香里。
陈爱民沉吟片刻。
原想好的试探说辞。
此刻却改了主意。
陈爱民思忖片刻,决定开门见山:昨晚出了点事,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领导面不改色:什么事?
昨晚我妻子和她妹妹被人无故扣留,所幸没受伤。”陈爱民边说边观察领导神色。
领导依旧面无表情,但这反而更显可疑。
就在陈爱民要再开口时,领导突然问道:你是在追查这事吧?
陈爱民点头,目光始终锁定领导。
领导慢条斯理地泡好茶,将茶杯推到他面前:这事确实是我做的,我有我的理由。”
陈爱民脸色骤变,强压怒火:那我倒要听听是什么理由。”
领导长叹一声:你才华横溢,不该埋没在小厂里。
我多次想帮你都被拒绝,只好出此下策。
若让你不快,我道歉。”说着诚恳地看向陈爱民。
陈爱民盯着茶杯沉默良久,才缓缓啜饮一口:这么说,你这是在为我着想?
领导抿了抿嘴:虽然听着像推脱,但句句属实。
只有你身居高位,才能保护身边人。
你这样的才干,怎能困在轧钢厂?
陈爱民冷笑: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领导欲言又止。
陈爱民强压怒火:你的做法令我非常不满。
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领导苦笑:是我考虑不周。
本以为你会来求我,我就能顺理成章提拔你。
没想到
没想到我第一个找的不是你?陈爱民一语道破。
领导默然,神情说明了一切。
陈爱民这才意识到对方并非来寻求帮助。
他的计划已然落空。
领导虽出于善意,但这份并不能解决问题。
昨夜他心急如焚,唯恐妻子遭遇不测。
以关怀之名行伤害之实,实在令人愤懑。
往后每三日我会来为尊夫人诊治,但每次需付十元诊金,直至痊愈。”
若不愿支付,我们便不必往来。”
陈爱民说完便起身离去,未再看领导一眼。
换作旁人,或许不敢与领导撕破脸。
但陈爱民不同——
他的底线就是家人与生活。
触碰底线者,他绝不姑息。
之所以未对领导采取更激烈手段,
是因察觉其本无恶意,
也未真正伤害秦淮茹姐妹,
只是想借机将他调任身边罢了。
走出领导家门,
陈爱民望着天空出神。
他本无意攀附权贵,
却总被无形之力推着前行。
回到四合院时,
阎埠贵正与许大茂争执不休。
往年春联都由这位老师执笔,
虽不收钱,却要收取各类吃食。
如今许大茂生意兴隆,
院里众人争相巴结。
见秦淮茹也在人群中,
陈爱民上前询问缘由。
妻子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其实不过是场无谓的争执。
事情源于街坊们都要写春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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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大伙儿都找阎埠贵代笔。
虽说阎埠贵是教书先生,可他那手毛笔字实在算不上出彩。
只因为顶着三大爷的名头,
街坊们才捧着红纸来找他。
求他写字时还得捎些腊肉、花生当谢礼,
否则准要听他絮叨。
前些年都是这般规矩。
谁知今年许大茂突然发作,
当着众人把三大爷数落得一文不值——
说他字丑词俗,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老话。
三大爷哪受得了这般羞辱?
当即指着许大茂破口大骂。
吵着吵着,
就闹成了现在这般光景。
看热闹的围成圈,
许大茂和三大爷剑拔弩张。
陈爱民见两人为这等小事争执,
苦笑着问秦淮茹:他们到底在争什么?
许大茂说外头买的对联都比三大爷写得好,秦淮茹压低声音,三大爷却说外头要花钱,他这儿免费。”
尽管因阎解放的缘故,陈爱民与三大爷交情不错,
却也难昧着良心偏袒——
那些瓜子腊肉哪样不是钱买的?
分明是变相强卖。
他揉揉秦淮茹的发顶:与咱们不相干,回屋吧。”
刚要转身,
许大茂尖利的嗓音突然刺过来:
陈爱民来得正好!
让他评评理!
陈爱民眉心一跳。
这许大茂突然拽他下水,
必定藏着算计。
未及细想,
全场目光已如箭矢般扎在他身上。
人家是文化人!许大茂扯着嗓子,三大爷那些对联是不是早烂大街了?他那笔字配不配给人写?
三大爷也殷切望过来,
自恃与陈爱民交好。
转眼间,
陈爱民便被架在火上烤。
他长叹一声。
本就被领导的事搅得心烦,
偏又撞上这摊浑水。
沉吟片刻,
他扬声打了圆场:
春联各有所爱,爱找三大爷写的照旧,想买现成的自便,何须吵闹?
话音刚落,
一大爷和二大爷也赶来劝和。
“话是这么说不假,阎埠贵,你认不认?”
三大爷嘴唇微微动了动。
他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都是一个院里的邻居。
写对联这种事。
在他这儿写不就得了。
何必去外头花那个冤枉钱。
给点肉干零嘴什么的。
他就能给写。
可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他知道一说准没好果子吃。
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那点头的幅度小得可怜。
要不是大伙儿都盯着他看。
根本没人能注意到。
既然三大爷都点头了。
这事就算过去了。
陈爱民正要离开。
许大茂却又开口了。
“那您总得把之前收的东西都吐出来吧。”
三大爷憋了一肚子火。
他实在想不通许大茂为何总跟他过不去。
他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
见许大茂又来找茬。
当即指着对方鼻子嚷道:
“关你屁事!我可是院里的三大爷!”
许大茂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目光始终钉在陈爱民身上。
仿佛这些话都是说给他听的。
“以前你逼着大伙儿在你这儿写对联。”
“人家不乐意又不敢得罪你。”
“交了肉干还得受气。”
“最后不得不再花钱去外头重写。”
“这像话吗?!”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
陈爱民听明白了。
许大茂这是要拉三大爷下马。
借着这事给他难堪。
毕竟阎埠贵现在跟他走得近。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
三大爷先炸了锅。
他本就不是精明人。
一听要动他三大爷的位置。
气得直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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