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结束。
激烈的鼓点收尾，电吉他馀音缭绕回荡。
伴舞团队做了个endg pose。
谢灼握着话筒的手垂下，浅色眼眸看向台下，下巴挑起，桀骜不羁。
经纪人陈杰从舞台侧面走过来，递给谢灼一瓶矿泉水：“连着排练快八个小时了，明天还要录音，今天就到这里吧？”
谢灼接过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半瓶。
长时间的排练，他出了一身汗。
跳舞时空气拂过身体，感觉还稍微好点。
现在停下来，全身都潮乎乎的。
谢灼干脆将剩下半瓶水倒在头上。
水渗进头发里，沿着侧脸流淌下来。
谢灼甩了甩头。
蓬松的发梢微微晃动，蓬松的水珠飞溅出来。
总算是稍微清爽了一些。
谢灼哼出口气，将空瓶子丢给陈杰，转身走到舞台边缘，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
他指尖轻触，点开微信列表最上方置顶的对话框。
聊天记录停留在一个小时前，他发过去的炸弹和菜刀表情包。
阮绯没再回复。
谢灼盯着界面，指在屏幕上滑动，翻看前面的对话。
——不好意思，婉拒了哈。
——没空。
——到酒店了，不说了。
每一句都拒绝得很干脆。
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冷淡，吊人胃口，又让人惴惴不安。
说不回复就不回复。
她还真是狠心。
谢灼眉心蹙起，烦躁地哼了口气，将手机丢回去，又重新走到舞台中央。
“再来一遍。”
狼眸微垂，语气很燥。
陈杰赶紧走过去：“还练啊？你嗓子都有点哑了。”
谢灼没理他。
音乐声再次响起来。
伴舞团队就位。
他拿起话筒，开始唱歌。
虚拟屏的第三个小窗口里是裴焰。
他正在开车。
线条硬朗的黑色suv，车窗半降，初冬的夜风带着寒意灌进来，轻轻吹动他额前的短发。
皮夹克丢在副驾驶座上。
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挺阔的肩膀撑开布料，清淅的展示着胸膛紧实的肌肉轮廓。
路口红灯亮起。
他踩着刹车停下来，掀眸看向红绿灯上的倒计时。
红绿灯上的倒计时是红色的。
前车的尾灯也是红色的。
刺眼的红色，象极了阮绯涂的口红颜色。
她的唇很好看。
饱满。
艳丽。
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种张扬而挑衅的诱惑。
但她对他没兴趣。
她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
裴焰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向前一伸，拿起仪表盘上方的烟盒，抽出一根，噙在唇间。
烟盒被丢回去。
他又拿起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了烟。
猩红的火星亮起。
他深吸了一口，手指夹住烟，又长长的吐出口烟雾。
薄烟在车厢内升腾。
他眯着眼睛，移开视线，不再去看前面车辆的红色尾灯。
虚拟屏的第四个小窗口，定格在江昭野身上。
保姆车里一片昏暗，防窥膜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光线。
他坐在黑暗中，年轻流畅的侧脸线条若隐若现。
——吱吱。
手机震动。
微弱的光芒照亮一小片空间。
他侧眸看了眼，看到锁屏界面弹出的微博新闻，拿起来，点开。
【陆衍：衣服是我主动给阮绯的，提前离开是因为工作需要。她是一位专业、敬业的好演员。谣言止于智者，停止无端的猜测和攻击。】
这则声明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多馀的修饰。
却带着千钧一发的分量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九天》剧组的官方微博，导演周川、编剧、制片人，以及剧组的几位主要演员，纷纷转发陆衍的微博。
【电影九天官方微博：看到热搜上对阮绯的污蔑，特此说明一下，阮绯穿陆衍的西装，是因为有人将红酒洒在了阮绯身上。陆衍老师出于绅士风度，将外套借给绯绯穿，所谓勾引、纠缠、冷脸等，均为不实信息！】
【导演周川：阮绯在九天拍摄期间，专业、努力、演技精湛，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演员！】
【楚婉：不小心将红酒洒在绯绯身上的人不出来解释一下吗？
【程璐：是我不小心，在这里给绯绯道个歉，对不起对不起。
剧组全方面的维护，很快便让热搜词条换了一批。
词条下面的评论区里，也立刻换了风向。
【程璐？怎么又是她？】
【《你好，周末》里不小心撞了阮绯，这次又不小心泼酒，怎么那么多不小心？】
【一次是意外，总不能次次都意外吧？】
【而且程璐为什么会在《九天》的杀青宴？她跟这电影有关系吗？】
【听说她之前想演《九天》的女二，没争过阮绯……】
【细思极恐！】
【陆衍好象也不是第一次维护阮绯了吧？】
【《暗夜使者》剧组官宣阮绯参演的时候，他也公开力挺过阮绯。该说不说，陆衍以前从来不跟女演员打交道，他连续维护阮绯，是不是……】
【陆衍和阮绯？不会吧？】
【不说别的，单说外表的话，其实陆衍和阮绯还蛮配的。明艳大美人，嘶，还挺带感……】
有人开始偷偷磕cp。
江昭野翻到这一条，指尖猛地一顿。
陆衍和阮绯般配？
哪里般配？
那种冷若冰霜的人，怎么配得上阮绯？
说出这种话的人，一定是眼睛有问题吧！
江昭野哼出口气，打开微信，找到公关团队，戳着屏幕打字。
【想办法把阮绯和陆衍的热搜压下去！立刻！马上！】
他打字很快，打完便要发送。
指尖触及屏幕的那一刻，又忽然停住。
——以后别在我身上耍手段。
——我讨厌被人算计。
压热搜算是算计吗？
不算吧？
可阮绯的冷漠让他不敢再自作主张。
陆衍和整个剧组的维护，其实也是在改善阮绯的路人缘。
现在的热搜对阮绯来说，是有加成的。
这是对她有益的热搜。
江昭野努力在心里告诫自己，压着紊乱的呼吸，然后逼着自己关上手机。
不要插手！
不能插手！
姐姐已经讨厌他了！
他不能再做任何让姐姐讨厌的事！
可是看着别人嗑姐姐和别人的cp，他难受。
他真的好难受。
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
为什么是陆衍？
为什么不能是他？
他也喜欢姐姐啊！
喜欢的快要疯了！
想起阮绯冷漠关上房门的样子，江昭野靠在座椅上，黑暗中，眼圈瞬间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