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为谋。
将剑回手一掷,“唰”的一下,插入剑鞘,金属相撞的发出铮鸣刺耳之声。
“是唐某唐突了。”即便刚被人用剑抵著脖子,唐随衣的脸上依旧是恭顺谦卑的样子,无可挑剔,“待此件事了,唐某定当设宴向白照仙子赔罪。”
见白照的确无意插手杭都城事,再待下去只会更加难堪,唐随衣拱手作揖便准备带人离开。
送上来的装备不要白不要,温照见他们要走,一把从那护卫手里把剑拿了回来,朝人挑了挑眉,笑得格外灿烂,“还是多谢你帮我把剑取过来,这剑我用的还蛮顺手的!”
唐随衣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从牙缝里挤出个字:“合格顺手就好。”说罢拂袖而去,这次是真真切切地带上了怒气。
待人走远,小白才从袖中探出脑袋,冲著门外嗷嗷两声,圆溜溜的竖瞳里满是嫌弃,好臭的人类!
温照抚了抚它冰凉的鳞片,“你肚子饿了吗?还剩了些灵兔肉,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带着小白回到客房,取出紫檀木盒中的鸢尾戒。温照用神识细细扫过戒身每一处纹路,确认没有暗藏凶机后,才以灵气划破指尖。
血珠滴落戒面的瞬间,鸢尾花纹仿佛活了过来,黯淡的银戒泛起温润流光。
神识再次注入其中,二十见方的空间赫然呈现。角落里静静躺着一只木箱,箱盖开启的刹那,灵石特有的清辉流淌而出。
所有灵石规规整整摆放在里面,温照没去数,思绪却不由飘回了前世。
上辈子她常年在太虚剑宗修炼,不过偶尔也会接一些宗门任务下山历练。途经杭都城的时候,偶然听同行的师兄弟聊起过。
说这杭都城之前发现过一条灵脉,当年掀起过不小的血雨腥风,好多势力被卷了进去,还有家族被一夜灭门。
只是当时她急着去追踪九眼邪蛛的下落,并没有仔细去听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看到唐家送来的灵石,她方才有了些印象。
想来现在唐家应该已经把这个灵脉掌控在手中了,所以才能随便拿的出了这么多的灵石,至于那被灭门的家族温照正思考着,指尖传来的湿糯触感打断了回忆。
低头看去,小白正偷偷舔舐她指尖未干的血迹,反手就敲了他脑袋一记头栗,“饿了也不能乱吃东西!”
把厨房送来的灵兔肉撕给小白吃,它似乎是真的饿了,吃得两个腮帮子都鼓鼓囊囊的,尾巴快活地左右摇摆。
手撑著脸,温照看它吃得津津有味,眼睛里面都是笑意,“小白你知道吗,这灵兔虽然弱小,但它们非常善于伪装自己,以至于它们的天敌常常找不到它们。”
一边和小白说著话,一边收拾行李,慢条斯理地将新裙叠好,“灵兔很聪明,它们会利用一种和自己味道特别像,甚至更诱人的花,去分散天敌的注意力,然后逃跑。”
把干粮还有新裙子都收入鸢尾戒里面,“那种花叫夜美人,”小白则一脸崇拜的看向温照,虽然它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反正照照最最最厉害就对了!
“夜美人的味道,我曾经在药王谷的灵植园闻到过,那天在兽坊我在姓唐的那个人身上也闻到了。零点看书 最辛蟑結耕新筷”
温照的脸上是充满玩味的笑意,见小白已经吃饱,起身右手拿起剑,左手捧起小白,就推开窗户,席卷著闷热炎暑的夏风扑面而来,不停歇的蝉鸣惹得人心烦意乱。
“寒山的冰雪冷元子最是为解暑,小白咱们去尝尝吧。”
她与唐随衣说明日才走,不过是打个幌子。
披着兔皮的毒蛇,还不知道在哪里给她下著套,还是先走为妙。
翻身一跃,就跳出了窗外,她运起灵力敛去气息,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街巷尽头。
出了城,温照方才停下步子,这里是城外的一片荒树林,人迹罕至的样子。
没有一刻放松握剑的手,冷不丁回头,往身后空荡荡的树林说道:“跟了这么久,难道是想跟着我一起上寒山不成?”
林子里一片寂静,连一点蝉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回应她的是一支破空而来的弩箭,横剑一挡,箭矢应声而落。
几乎在箭矢落地的同时,温照已经掠入林间阴影处,剑锋映着寒光狠狠刺入那人的藏之身处,只见一个黑影狼狈闪避,他虽躲开锋芒,却也暴露出他整个身体所在。
剑招如雨落下,根本不给他喘息时间,那黑男人虽疲于躲闪,但很快也反应过来,掌风狠厉,温照忙回剑抵挡,却被那来自筑基期的威压,给震得退后到数米外,左脚往后一踏,鞋底在泥地上犁出深痕,下盘堪堪稳住。
温照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再看清那黑衣男人长相,约摸四十岁左右,长眼鹰钩鼻,面相阴鸷,势在必得的样子,却叫温照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把灵石交出来。”男人舔了舔嘴唇,目光黏腻地扫过温照全身,“再乖乖当老夫的炉鼎,或可留你全尸。”
男人露出高高在上恶心人的嘴脸,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他定然做过不少,像温照这样身揣灵石,还孤身一人的女修士,简直就是送上门的生意。
“找死。”
根本不与他废话,目如鹰隼,剑光暴长,攻势突发,倏地一闪身朝男人刺去,掣出的锋刃,化作一道道残影,招招杀意直取要害。
两方猛烈的灵力激荡将树林刮的哗哗作响,绿叶纷飞落下。
男人忙运起防御阻挡,剑影斑驳里,侧身一避,剑尖划开落叶,擦过男人的眼睛,与浑厚的罡气相撞出金光火花。
然而温照的剑气涤荡,不减反增,气势节节攀升,剑花一挽,再次攻上其腰间处。
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丫头竟然将他压制,男人眼中闪过慌乱,他不过是丹药堆砌起来的筑基期修为,在杭都城这样的小地方也算得上是个高手。
他从没遇到过像温照这样,练气期就如此棘手的对手,不过筑基期与练气期的鸿沟还是让他充满自信,只见他催动丹田,拳开变掌,掌心运起一股炙热灵力。
“四炎掌!”男人高喝出声,黑靴向前一踏,运掌而出,随着沉重的闷响,尘土扬起,烈焰裹挟著风暴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草木成灰。
温照却不躲反攻,剑面照射出疏冷的眉眼,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与惊慌,反而是愈战愈勇的疯狂战意,她的眼中只有战,只有杀,只有剑。
以杀止杀,所向披靡。
凡铁铸成的铁剑在她手里仿佛有了生命,再次使出中流相忘,以柔水破烈焰,缠绵的剑意化作滔天的洪海撕裂开男人的护体罡气,这一剑比杀黑蛟之时更加凛冽,直击刺入男人的胸口,穿身而过。
电光石火间,温照脚下也同样发狠,跟着就是注满灵力的一脚,抬起来狠狠朝男人的命根子踹去,口吐芬芳,“炉你妈 x的鼎!”
男人发出撕心裂肺像杀猪一样的惨叫声,重重摔在地上,蜷缩起身体捂著裆痛苦呻吟,像只被扔进油锅的虾。
直面筑基期修士的一掌,温照也不好受,以剑拄地,大口鲜血从嘴中涌出,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肋骨断裂开,只差一寸就插入进了肺里,右手已经动弹不了。
而新买不久的鹅黄襦裙上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破烂不堪,若不是她昨夜突破炼气八层,还有男人的掉以轻心,恐怕难以抵挡不住这掌力。
“咳,咳。”把喉咙里的鲜血咳吐出来,一口气才通顺了些,温照想要上前去补刀,杀了这个男人,但体内气血翻腾已经乱作一团,越阶施展剑招的代价开始反噬,经脉如同被寸寸碾碎。
苍白著一张脸,死咬住下唇,忍耐著用左手拿过右手的剑,一步步走向在地上抽搐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挥剑砍去。
“咻!”
濒死的毒蛇终于露出獠牙,一道乌光自对方袖中射出,直取温照眉心!
男人脸上浮现狰狞快意,直到看见少女身前绽开的淡紫光罩,雷纹在光罩表面流转,弩箭撞上的瞬间便化作焦炭。
剑光闪过,头颅滚落在地时,男人那双瞪大的眼睛里还凝固著难以置信的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