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的杏眼微微下沉。
她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这是陈凡第一次见到她真正动怒的模样。
他垂下眼眸，躬著身子。
神色恭敬得找不出一丝瑕疵。
眼底却没有半分波澜。
“师父，这个没问题。”
陈凡应了一声。
说完，直接盘膝坐到地上。
从乾坤囊中取出那枚记录著阴阳大乐术的玉筒。
指尖轻轻摩挲著冰凉的筒身。
他的目光仿佛落在了玉筒的纹路上，实则心不在焉。
寝室内，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兰花熏香。
赤著双足，柳如烟踏上了柔软的床榻。
淡青色的裙摆在地面上漾开一圈涟漪。
她瞥了一眼陈凡身上那些尚未完全褪去的伤痕。
声音里透著一丝柔和。
“这里有颗疗伤丹，先吃了恢复伤势。”
一枚青色的丹药凭空出现，缓缓飘至陈凡面前。
抬起手，陈凡稳稳接住。
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感激笑容。
“谢谢师父。”
丹药入口即化。
暖流瞬间蔓延四肢百骸，断裂的经脉似已修复大半，可是药效却用尽。
陈凡心中警惕，柳如烟给的丹药效果那么差？似乎有意为之。
面上却依旧恭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柳如烟满意地盘膝入定，眼睑轻阖，周身气息平和。
感受着丹药的滋养，陈凡思绪却飞速运转：燃血功恢复伤势的功能绝不能轻易暴露在柳如烟面前，她心思深沉，此刻唯有顺从才能暂时稳住局面。
半个时辰过去。
陈凡的右手依旧举著那枚玉筒。
眼神有些涣散，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自己的膝盖。
这个柳如烟，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自己修炼这个双修之法。
这里面，肯定有很深的用意。
回想起在流沙国丹房内，那个会算卦刁大师说过的话。
“你习得一种奇特的双修之术。”
“只要对方是女子，你就可以从她的身体里拿出想要的东西。”
再加上系统面板上，清清楚楚地显示著，这阴阳大乐术是残缺状态。
反过来想一想。
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
其实柳如烟，拥有完整的阴阳大乐术。
她的目的，是为了从自己身上，吸收走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陈凡的心中立刻警惕起来。
很有可能。
早在那个山洞里，柳如烟救下自己的时候，她是不是就已经发现了什么？
当时自己身受重伤，陷入昏迷。
原本是想对自己进行搜魂，可又怕搜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反而毁了自己的神识。
所以，才想到了这种更隐蔽的办法？
夺取自己的机缘？
她看上了什么？
是系统？还是燃血功？
不对！
瞳孔猛地一缩。
是那股来自女帝的，精纯磅礴，质量极高的生命力！
他眼角的余光悄悄瞄向软榻上的柳如烟。
恰好，柳如烟也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赶紧低下头，陈凡额角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阴阳大乐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柳如烟忽然开口，目光锐利如针，仿佛能刺穿人心。
陈凡猛地回过神来，脸上堆起笑容，哈哈一笑。
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闪躲。
“没有没有。”
当即念出一段口诀，声音洪亮。
“烈阳冲脉贯四肢，灵力外放引阴栖。乐极融神消壁垒，同心同息汇丹基。阳燃自身为薪火，滋养阴根万劫移。”
念完之后，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眉梢微微蹙起，脸上露出那种似懂非懂的茫然神色。
指尖在光滑的榻沿上轻轻一点，柳如烟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陈凡，你如此心不在焉，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如今你得罪了许二祖，立下了一个月战胜许乾坤，三个月灭掉许二祖的赌约，这纯属自寻死路。”
“这两日，你必须练会阴阳大乐术，唯有它，能救你的性命。”
眸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疑，陈凡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向柳如烟。
“师父，这术法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能让你的修为飞速提升。”柳如烟的语气依旧没有变化。
“练会之后，为师可以举荐你进入内门，再帮你站队刘家。到那时，许家便不敢轻易动你了。”
垂下眼睑，陈凡似乎在认真思考。
片刻之后，他抬起眼，脸上满是困惑。
“可是师父，这是双修之法，弟子弟子没有道侣，如何修炼？”
柳如烟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
她缓缓开口，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也罢，时间紧迫，等你练成之后，便与为师双修。”
陈凡猛地抬起头。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巴微微张开。
脸上是大惊失色的神情。
“什么？跟跟师父你双修？”
“不错。”
柳如烟淡淡一笑，那双漂亮的凤目里，没有丝毫波澜。
“原本，为师还想给你找一个合适的道侣。但如今情况紧急，只能为师亲自下场了。”
顿了顿，她语气依旧平淡。
“你不必感激为师，谁让你是为师唯一的弟子。”
“为师，也是第一次，你不亏。”
看着柳如烟那波澜不惊的表情，陈凡的嘴巴微微张大。
眼神闪烁。
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艹！
果然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
你一个估计都有上百岁的老妖婆，把我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给搞了，还让我感激你？
老牛吃嫩草，说的大概就是你这种吧。
陈凡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眼神中的震惊，迅速被一种感激涕零的神情所取代。
猛地从地上站起，对着柳如烟深深一躬。
“师父，是弟子无能，让你受苦了。”
“无妨。”
柳如烟的唇角，噙著一抹浅淡的笑意。
“这术法，还有疑问吗？”
蹙起眉头，陈凡脸上露出故作思索的模样。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求教的意味。
“师父，最后一句‘阳燃自身为薪火，滋养阴根万劫移’，弟子有些不解。”
“便是将你自身的阳气，当作燃烧的薪火，持续不断地去滋养为师的阴性能量本源。让其历经万劫而不变，最后再由为师将这股能量返还给你即可”柳如烟的语气十分坦然，没有丝毫的避讳。
仿佛在讨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陈凡的眉心，拧得更紧了，内心早已心惊肉跳：开什么玩笑，如果柳如烟不返还，自己不是真成炉鼎了？
沉默了片刻。
随后，猛地抬起头。
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语气也恢复了平静。
“师父，弟子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柳如烟的眉梢轻轻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什么事？”
斟酌一会，陈凡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波澜。
平稳得近乎淡漠。
“弟子早年偶受重创，阳事不举，恐难行双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