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尔在尤豫。
罗秉文也在尤豫,然后想着还是去一趟画展那边比较好。
他现在刚完成任务,一个职业从四级到五级,记忆里的变化很大,甚至罗秉文感觉,四级到五级,并不是单纯的增加一些学习的记忆。
而是开始扩充思维,增强脑力了似的。
明明刚干了半天活,本来劳累的时候,他居然觉得越来越精神,眼前的世界也越来越亮,眼神更锐利,思维更敏捷。
这种变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对外人而言罗秉文就和以前一样,但对他自己来说,从刚才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变化,脱胎换骨的感觉。
所以,在脱胎换骨的过程当中回到酒店也做不了什么。
干脆去一趟亚洲中心那边,把名声先要了,等身体上的变化完毕,再回去画上一幅画,看看自己现在的水平如何。
“算了,先去画展吧。”他说。
贝克尔松了口气:“对嘛,先去画展,等接受完采访你再回去也来得及。”
要真是灵感来了,接受完采访可来不及,
灵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
罗秉文没说什么,本来也只是他找的一个借口而已,几人又朝着亚洲中心那边走,距离也近,
从artreview香江分部,到亚洲协会中心,走路十分钟。
回酒店那边就得坐车了,有点远。
欧月灵和巴特尔都走在后面,两人对香江的街头很感兴趣,欧月灵还准备等事情忙完了,自己在香江逛一逛呢。
如果还有罗秉文陪着就最好了。
她小声和巴特尔说道:“文哥的水平肯定又涨了。”
“恩?什么意思?”
欧月灵跟着罗秉文去的地方多,说道:“文哥情绪很稳定,和卡皮巴拉一样,一有情绪水平就涨,遇到过好几次了。”
“什么?”
巴特尔真不懂,他遇到罗秉文的时候就觉得罗秉文水平很高了。
而且和欧月灵这种本身就有艺术审美的人不同,他以前就只是一个大三学生,学的是软件工程,别说艺术审美了,他长这么大就没看过几幅油画。
还是和罗秉文在乌兰巴托的那段时间,去艺术街看的油画比较多。
“哎呀,和你说不懂。”
也不知道文哥在哪里找的人,怎么感觉木木的?
十分钟很快到了,亚洲协会中心是个很大的建筑,隔着很远都能看到,他们走过转角看到建筑的时候,一些等在入口楼梯上的记者们也看到了他们。
还没走进建筑呢,一大群人很快凑了过来。
也许是亚洲最大的艺术展,巴塞尔艺术展就在香江举行的原因,这里的艺术媒体很多,很多国际上的艺术杂志在这里都有分部。
他们也对罗秉文很关注。
多少年了,好象从来没有一个华夏画家的路会走得这么顺,而且作品还这么好。
一群记者很快跑过来。
四个人都被记者团团围住,巴特尔见状赶紧上来象保镖一样挡在前面,当能挡住人,挡不住相机的闪光,也挡不住别人手臂长,伸过来的话筒。
“罗先生!《蒙古草原天气晴》会参加威尼斯双年展吗?”
听说蒙古文化部想用成吉思汗金刀换这幅画?
“《佛美小花园》买家是匿名华人沃尓沃吗?
“这幅画的灵感来源到底是什么?
d
“您怎么看待今天好几群蒙古人穿着民族服饰组团来欣赏您的画,传闻有蒙古沃尓沃开价五百万美金想要购买,您打算卖掉吗?”
嗯?
罗秉文前面都还很淡定,但一听说蒙古人开价五百万美元,一时间有点心动。
卖吧?
他之前留画是为了继续提升这幅画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只能多去参加画展,才会不同有艺术杂志报道这幅画,吸引更多的人来看。
但提升影响力也是为了完成任务。
而现在,他任务已经完成了,还要继续留着这幅画吗?
五百万美金,画廊会抽成百分之三十五,那自己也还有三百多万美金,这样自己的别墅是不是也可以挑一挑了?
不过他面上的表情没变。
欧月灵说他情绪稳定,说得也没错。
罗秉文在这次艺术展彻底出了名,来采访的人特别多,巴特尔拼命挡在前面,衣服都被挤歪了。有个女记者的高跟鞋卡进了排水沟,却还执着地举着录音笔。
欧月灵看得目定口呆。
文哥好厉害,在哪里找的保镖,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如果把巴特尔看成一个保镖而不是助理,那就说得通了,木木的也挺好,保镖要什么机灵?就要这种才老实可靠!
“各位!”
贝克尔用英语大声说道:“关于作品——
他话还没说完,远处一群蒙古人忽然开始唱歌。
记者们纷纷回头,只见二十多位身着传统蒙古袍的内蒙牧民排成两列,缓步走来。为首的是一位银发老者,手捧一条足有五米长的蓝色哈达,在阳光下泛着丝绸的光泽。
记者们闻到了新闻的味道。
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这群蒙古人顺势就往前走了,一边唱歌一边往前,唱的蒙古民歌,听不懂歌词,但调子很好,
而且一群人唱起来也很有气势。
他们甚至听到有乐器的声音,
往这群人身后看,居然看到了有三个人坐着弹琴。
马头琴。
记者们自动让出一条路,闪光灯更加疯狂地闪铄。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了一一现代艺术展上,一群风尘仆仆的草原牧民,用最传统的方式向画家致敬。
老者走到罗秉文面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道:“我们是鄂尔多斯牧民协会的。画家同志,您的画,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草原的灵魂。”
“鄂尔多斯?你是内蒙人?”罗秉文说。
他其实对内蒙不太了解,但好象经常看到过这个地方,是内蒙而不是外蒙。
“是的,我们是同胞。”老人笑了笑。
“您的画就是我们草原上的精灵,是我们所有草原人的精神,不分什么外蒙内蒙,只要长着牧草的地方,就有我们共同的心跳。”
“感谢您画了这幅画。”
老人双手托起哈达,身后的牧民们齐声唱歌的声音更大了,浑厚的和声在展馆前回荡,仿佛这里不是港岛,而是草原。
有个记者双眼放光的拍照,低声说道:“天,这简直是行为艺术。
罗秉文微微躬身,让老者将哈达挂在自己脖子上。
“这条哈达,“老者郑重地说,“是用三百六十五根丝线织成,像征草原上每一天的日出日落。”
记者们疯狂记录,有个艺术评论家已经掏出笔记本计算机现场撰稿。
网络时代,新闻的发布早就就不是需要时间印刷的纸媒时代了,各大媒体都有自己的在线网站,实在没有的,也在某音等短视频媒体上有自己的账号。
罗秉文也发现,在哈达的边缘,有一行小字:“献给画出草原精神的画家。”
这恐怕不是这两天才知道自己画的消息吧?
在乌兰巴托展出的时候这群人就有人去了那边吗?不然一两天的时间可赶不出来这样的作品这条哈达做工很精美,和罗秉文以前收到的完全不同。
蒙古人献上哈达以后很快就退走了。
“罗先生,“一位法国记者忍不住问,“您现在是什么感受?
“很开心,我能画出这样的作品也是因为有这样的一群人存在,我很感激他们,也很感激画里的小女孩,他们都是很可爱的人,在和艰苦的环境做着斗争。”
草原艰苦吗?
是的,哪怕是内蒙,环境也是艰苦的。
华夏很大,当然有一些地方可以被称为苦寒之地,冬天零下几十度,夏天干旱无雨,缺水少食,但总有一些人艰难的定居在这里。
这种精神,对抗大自然的精神,也是罗秉文在画中想要表现的。
记者群里窃窃私语。
一位记者突然高举平板:“罗先生!《亚洲艺术评论》刚把您的作品评为本世纪最具文化穿透力的油画!你有什么想法吗?”
《亚洲艺术评论》
罗秉文不由看向贝克尔。
这个杂志是贝克尔找来的,就和他说的一样,这个媒体果然比较友善,采访的时候就很好说话,现在应该是新闻稿出了?
罗秉文不知道写的什么,但一定有很多吹嘘。
贝克尔用手顶了一下自己的金丝眼镜,笑着用手压了压现场,说道:“诸位,这就是罗的魅力,让民族的变成世界的,让草原民族的穿透力打通文化的隔阁。”
罗秉文穿着简单的休闲装,带着墨镜,脖子上是蓝色的哈达。
他刚在艺术杂志拍了封面,整个人现在都是非常精致的状态,墨镜还挡住了一部分的颜值。现在发现大部分记者都在拍自己,还主动取下墨镜。
“哇!”
“好型啊,靓仔!”
闪光更多了。
几人往前走,巴特尔也找到了自己在香江的定位,保护着罗秉文从工作信道走进亚洲协会中心,里面的画展还在举行,观看的人络绎不绝。
欧月灵松了口气,说道:“真是惊险,他们都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一些正常的采访。”
欧月灵的英语还是不算好,虽然这段时间也有在用心的补课了,但还是差了一点,记者们抢话的时候语速很快,她听不太懂。
“是好事?”
巴特尔说道:“当然是好事,内蒙的协会来给罗哥献哈达了,看来我们内蒙也有很多人知道了这幅画。”
“那就好啊,文哥这幅画真的要火了!
罗秉文没参与他们,自己用手机登录了微博,看有自己的词条没有。
微博都没上过,还敢说自己火了?
他就在圣诞画展的时候上了一次热搜,排名很靠外,毕竟他在国内也不火,关注他的人没那么多,圣诞画展又只是国外的画展。
油画从来没在国内真正的火过,
画家也不是网友们追逐的对象,所以即使罗秉文在意大利画坛有了比较大的名气,但在国内却很少圈外的人知道他。
现在不一样了,这里是香江,
这两天国内的艺术媒体,时尚媒体,也都对他采访过,消息传的很快。
献哈达的事情发生在刚才,现在已经上热搜了,外面金刀换画排在第一,马上要被这一条给超过去,看得罗秉文心潮澎湃的。
真上热搜了,就这两天时间?
点开献哈达的这一条,置顶的是《艺术新闻》刚发布的视频。
画面是蒙古老人献哈达,自己站在闪光灯下的画面,配文是“当代艺术家获最高礼遇”。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这条哈达是我们鄂尔多斯最尊贵的哈达,代表日月同辉,是给最尊贵的客人用的,我有点好奇他画的是什么了。
一一你去看啊《蒙古草原天气晴》网上就有,只是画质一言难尽。
姐妹们快看3分17秒!他摘墨镜那个慢动作绝了!!
“喷,“罗秉文把手机转向巴特尔,“你也上热搜了。”屏幕上正是网友截图巴特尔,有人留言‘这个保镖就是蒙古人吧,好壮!
“我—
巴特尔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样出名的。
好壮?
真把自己当保镖了啊?
欧月灵也凑过来看,然后惊讶道:“文哥,你微博也有两百万粉丝了!”
罗秉文粉丝最多的是哗站,两百多万粉丝,这些可都是真粉丝,他从来没买过什么热度,全是喜欢看他旅行视频点的关注。
微博是欧月灵之前帮他申请的,没怎么发过东西。
欧月灵在工作室里会帮他管理,有时候发一发新作,以及一些祝福,动态什么的。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原来是有观众知道罗秉文进亚洲中心了,有人群开始向工作信道涌动。保安手忙脚乱地拉隔离带,不过没挡住所有人。
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她突破了防线,站在没关的门口大叫。
“啊啊啊,罗老师!!”
“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你的画,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说的是普通话,应该是国内来的。
保安过来赶人了,但罗秉文抬手示意没关系。
他拿着笔记本翻开了,这是一个新的笔记本,第一页上是《蒙古草原天气晴》的临募,画得还行。
“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雨,大小的小,下雨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