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秉文还在悠闲旅游的时候,马可赛东已经坐车回到了佛罗伦萨。
他家在市区内的阿诺河畔,不过他第一时间没回家,而是来到了自己开的一家艺术馆。
是家很靠近乌菲兹美术馆,有十几迈克尔的穹顶,堪称地区标志性建筑的一个房子。
司机把车开在艺术馆楼下,他自己亲自提着罗秉文的画箱出来。
他心情不错,一路都哼着歌。
“馆长!”
“马可先生。”
“马可先生—”
一路走来都有人和他打着招呼,他也点头回应,直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手下,就喊道。
“格娜,把这幅画挂在b区3号位置,那幅画已经拆下来了吧?。”
“是的,先生,已经放到收藏室了。”
“那好,去吧。”
马可背着手在这个艺术馆里转悠了一会儿,觉得罗秉文的画已经被放置好了,这才往b区走。
他虽然是这里的馆长,但其实很少过来。
艺术馆里的各种消息也是这里的经理报告给他的,毕竟他平时得处理自己的公司工作,空闲时候就到处看画展,当评委。
油画,只是爱好。
只能说有钱人追求爱好的方式都比较特殊,马可是自己出钱办比赛,开画展,开画廊。
几十年投资下来,他只投资,从来不求回报的油画行业也开始产生了利润。
真是愁,爱好不花钱算什么爱好?
艺术馆七拐八绕,当初修建的时候就是请的知名设计师,把每一寸空间都利用了起来。
b区是马可赛东专门放置年轻画家作品的地方。
前几天看罗秉文作品的时候,他就让人把自己以前最喜欢的一个芬兰画家的作品取了下来,准备在这个位置挂上罗秉文的作品。
离得远远的,他就能看到在暖白色灯光顶灯照耀下,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地方。
一幅油画位置的摆放,用的什么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欣赏,都是有讲究的。
比如,古典风格的油画适合搭配原木色的东西、复古装饰品。而现代风格的油画则可与简约的现代小物件、金属装饰品搭配。
“他真适合这里,对吧,格娜?”
“是的,马可先生,需要我放一点什么东西过来搭配吗?”
马可赛东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想了下,说道:“找人用黄金按油画上的金山打造一个吧。”
他的助理吓了一跳,急忙提醒说道:“boss,这幅画是我们租借过来参加画展的“你是说我买不起这幅画?”
“啊?我没有!”
马可赛东没有多说什么,回头继续看了看这幅画,又在这边欣赏了一会儿自己收藏的其他画作。
嗯,那个叫罗的亚洲人,确实在年轻一代里出类拔萃。
甚至当代的很多大画家,估计也画不出他的那种水平,也不知道这幅《日照金山》是不是昙花一现。
如果罗的水平能稳定下来,过不了两年,国际画坛上肯定也有他一席之地。
貌似他还没签画廊?
另一边,罗秉文刚解决掉运输的问题。
那就是不运回国,在当地的酒窖租一个位置就好,他买了两桶红酒,一个200多升。
如果算成日常喝酒用的酒瓶,一桶就能装三百瓶。
花了他不少钱。
这对老夫妻真是半卖白送,又白送了罗秉文小半桶这一桶是开过的,还能装一百瓶左右。
那就是白送了他七八万块钱的东西。
老爷爷把送的这一桶全部装到了瓶子里面,除了留几瓶路上喝,其他的打包发回华夏。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两人又上了火车。
窗外的景色和之前差不多。
但欧月灵没心情去看。
她拿着一瓶酒,看来看去,有点不安,问到:“文哥,你说会不会他们是骗子,骗我们的钱啊?”
欧月灵是觉得酒不错,比一些以前喝过的,所谓的好酒还要好。
但这可是几十万啊。
眼睛都不眨的就花出去了,还是你情我愿的正常交易。
现在双方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想反悔也是没办法的。
尤其是之后送的那一百瓶,让欧月灵觉得会不会是这对夫妻觉得实在对不起文哥,又送了他一点?
不然怎么会白送这么多呢?
罗秉文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原因,但系统一直检测到别人是带着善意的,是好人。
总不能是别人带着善意来骗了他几十万吧?
然后酒也是真的。
他自己是不太喜欢喝酒,但也确实喜欢庄园里红酒的味道,以后封装起来,就算自己不喝,送人也不会太丢份。
“没事。”
他拿过欧月灵手上的酒,打开来倒在眼前的酒杯里面,说道:“咱们就当一回酒蒙子,反正买了这么多,多喝点。”
“不要—”
欧月灵心疼钱。
但在罗秉文的劝说下还是开始喝了,然后,这一瓶价值一百欧元的红酒很快就被两人喝了个精光。
欧月灵一点事都没有,几杯酒下去,反而更开朗了,至少没心心念念的想着自己文哥是不是被骗了。
“文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恩?问吧。”
“你干嘛要一路坐这么慢的火车去佛罗伦萨呢?车里还没什么信号,无聊死了。”
“那你可以和他们一样看书啊。”
罗秉文示意欧月灵去看火车上的其他人。
坐火车的人有看书的,有看报纸的,反正这趟火车开得也慢,一些路程比较远的,到的时候,估计人一本书都看完了。
“不是,我就是好奇。”
罗秉文脸上有点红晕,看着窗外油画质感的土地,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有什么?想画画呗。”
自从在藏地创作完这幅日照金山,他就一直没有那种感觉来了,一定要画下来的念头平时他确实会创作很多,素描,水彩,油画。但这种创作不解馋,自己也不能说有多满意。
创作是需要灵感的。
水平越是提升,越能感觉到这句话的重量。
这时候火车开始鸣笛,缓缓停下。
怎么回事?
这是站点之外的停止,而且事先好象也没什么通知,一时间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书,或者报纸,交头接耳。
音响里传来声音,先是意大利语,然后用英语复述了一遍。
“很抱歉通知大家,由于前方路段有一辆货运列车突发故障,横在了铁轨上,正在紧急抢修,但故障较为复杂,暂时无法确定通车时间,请大家落车步行前往上一个站点,行程大概二十分钟。”
罗秉文听到广播,原本望向窗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无奈,他轻叹了一口气,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
他想起来之前确实有一个小站点。
都不停靠的那种小镇。
几分钟前路过的,按照这趟火车这么慢的速度来看,确实走路二十分钟左右能到。
但就这样了?
没说紧急抢修什么时候修好,我也没说他们下火车会有什么补偿,就这样说了一声,
然后赶人落车?
很多人还真就落车了,沿着轨道朝着后面的小镇走。
罗秉文看一个乘务员从这里路过,他连忙问道:“你好,朋友,请问什么时候能通车?我们就在列车上等待不行吗?”
这个乘务员刚才被不少人凶过,心情不太好。
但罗秉文说的话还算是礼貌,就忍住不开心,说道:“当然能,但你要做好等两三天的准备。”
“为什么?”罗秉文真的不理解。
一辆货车在前面出了故障,不管是拖走也好,抢修也好,几个小时总能完成吧?
“为什么?”这个乘务员冷笑了两声,才说,“可能因为那群铁路员工正在那里休假吧?”
乘客们走二十分钟就能到小镇上,但他们可得一直守在车上。
要是只等个两三天还好,要是维修比较困难,说不定好几天就过去了。
6
国外的工作效率这么低?
要国内有这样的情况,一群乘客被困在了半路上,前面一辆运货火车发生了故障。
估计半小时不到就解决了。
多等十分钟,估计就要多一个官员下课。
欧月灵满脸懊恼,小声抱怨道:“怎么这么倒楣呀,早知道就选别的交通工具了。”
“先落车吧。”罗秉文说。
国情不同,不理解,但尊重。
一群人在这条路上走,场面还是很壮观的,铁轨的下面就有一条乡间小路,到也不用都走在铁轨上。
罗秉文两人也走的下面这条路。
路边就是从火车车窗往外看,油画般质感的田野。
这里也是平原地区,没什么山,视野的远处还有风车,当地人在风车的叶子上图了彩色,看着很漂亮。
路边的地象是草原,但草很浅很浅,象是专门铺设好的草坪,上面开着一些寒冷季节开放的小野花。
野花开得很漂亮,但下场有点惨。
人来人往,很快就踩得弯下了腰,死死的贴在地上,和其他的绿草一起。
这些野草在这个季节还能这么绿,也是多亏了意大利的地中海气候,温暖潮湿,但估计也是今年的最后一批了。
他看了下时间还早,就打开背包,拿出画架和小板凳。
欧月灵走了半天,发现身边人不在了,连忙往后看—幸好人群当中,罗秉文坐在小板凳上还是很醒目的。
于是跑过来,说道:“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呢。”
“我忘了。”
当时罗秉文只顾着欣赏风景,然后打开背包拿出画架一气呵成,确实没想过自己还有个同伴。
“你——
欧月灵瞬间沉默了,心道也许这就是艺术家吧?
然后再看罗秉文,觉得专注的男人也很帅气,于是就站在一边看人。
罗秉文看风景,看画,看颜色,欧月灵就看人,偶尔问一问罗秉文饿不饿,渴不渴,
喂着喝点水什么的。
路过的人都一脸羡慕。
有些还停留着看罗秉文画了会儿,有些喜欢画的,甚至得等到家人催促好几次,这才念念不舍的被拉着离开。
罗秉文自己也知道这幅画应该不会被系统承认。
他也没有那种‘感觉”。
但就和在藏地草原上,画那副草原一样,有些时候看到心动的景色,确实都是想要通过什么办法保留下来的。
爱摄影的人会用相机,爱绘画的人当然用画。
而不会的人,至少也会用手机拍照,之后有可能自己保留,也有可能发在朋友圈。
在罗秉文的笔下,草原上的花朵生机勃勃,不象是在深秋,反而象在初春,花朵显得很灵动。
一大堆拖着箱子的人群,正有说有笑的从草地上经过。
成年人没有谁在乎他们。
只有几个小孩子低着头,一个小女孩手指着地上的野花,小草,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看。
但他们的家长都牵着他们的手让他们往前走。
对罗秉文来说,画这样的一幅画就算比较简单,有时候并不是画面的内容复杂,创作的时间就要更多。
他这幅画复杂的只是表面,所以在下午六点的样子创作完了。
收起颜料,画板,抬头一看。
夕阳的光芒也很漂亮啊。
欧月灵也没站在自己的身边了,而是在前面的一个小坡上坐了下来,背着光,也不知道是在看夕阳还是在看手机。
罗秉文走过去,喊道:“月灵。”
“恩?文哥,你画完了?”
“是啊,久等了,饿了没,我们去吃点什么东西吧?”
欧月灵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头又看看夕阳,对罗秉文说道:“看,好漂亮。”
确实,在这样的平原地区看夕阳,又是一份和凉山,藏地,尚海,川省,都不太相同的体验。
太阳悬在天际,硕大而浑圆,光晕柔和却依旧刺目,令人难以直视。
他想起曾经在书里读到过,说太阳下山时如同磨盘般大小。
那时他还疑惑,什么样的磨盘会这么小?怎么和自己看到的磨盘都不一样啊?
后来才明白,身处不同的地方,看到的太阳和月亮,竟也全然不同。
此刻。
橘红色的光芒洒满大地,就连原本翠绿的草地也被染成了一片赤红,就象整个世界都被拉进了这夕阳的馀晖当中。
“恩。”罗秉文也站着,被路过的风吹着。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