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当初的画去了。”
“哦?”林泽海在另一边也惊讶了一会儿,“你上次说以前的画都没了,现在找到了?几幅。”
“就参赛的那个。”
“时光?”
林泽海对罗秉文以前的事情了解过很多,作为他目前最想攻略的一个画家,
知道他的过去是必须的。
上一次来参观《凉山赛马》后,他还认识了罗秉文的大学老师,去川大看了看罗秉文年轻时候的作品。
他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罗秉文在大学时期的作品就已经很优秀,学校保留了很多罗秉文作为优秀学生的作品。
闵洋那边的画作只能当作草稿,但学校里面却是真保留有完整的油画作品的。
不止一幅。
罗秉文拍了一张照发过去。
林泽海连忙用计算机打井这张照片仔细的观看。
他在网络上搜到过这幅画,但毕竟是好几年前的照片,画质没有现在这么好,颜色也失真得厉害。
现在还没看到真正的画,只是通过手机摄象头和计算机屏幕都能感觉到画里浓浓的温情。
这画法,标准的学院派啊。
好有故事的一幅画。
第二天,早上九点。
好不容易能睡到家里舒服大床的罗秉文还没起,门铃就响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罗秉文还梦到是岗拉寺在敲钟。
继续睡。
但这钟怎么敲这么久?
直到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罗秉文才从梦里惊醒。
熟悉的天花板!
罗秉文懵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清醒了。
哦,我回家了。
梦里他还在岗拉寺正常生活呢,丹增平措还拍着他的窗户让他去吃早饭,罗秉文还寻思自己吃什么早饭?
他成天太阳还没出的时候就去下面的路上看雪山了,早饭从来都是自己解决的。
接起手机,里面传来林泽海的声音。
“你人呢?没在家里?”
“啊?这才几点你就过来?”
林泽海一听这声音就知道罗秉文还没起床呢,居然松了口气一一他刚才最担心的是罗秉文又跑出去了。
创作者的类型有很多种,有些喜欢在家里,比如莫奈就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画了很多作品,着名的睡莲组图就是画的家里的池塘一年四季的样子。
有的喜欢开趴体,和别人探讨,在思想的碰撞里激发创作的火花。
有的喜欢外出,林泽海觉得罗秉文就是这样的画家,将旅行中遇到的事情分享出去,精彩的部分描绘成画。
《破晓》《火》《凉山赛马》,以及现在这幅他还没看到的日照金山,都是这样创作出来的。
只要还在家里就好,免得自己白跑一趟。
“你快来开门,我着急看你的画。”
他虽然很想罗秉文签自己的画廊,但也不是天天死缠烂打和舔狗一样,他自前的关系和罗秉文还是朋友。
罗秉文穿着睡衣开门,林泽海嗖的一声就进去了。
“哪儿呢!”
他来不及脱鞋就左顾右盼,然后又在准备脱的时候看到了被罗秉文挂在走廊那边的《时光》,于是马上就冲过去了。
鞋只脱了一只。
“喂,我的原木地板!”
“哎呀,坏了赔你!”
林泽海嘴上应付,心思完全在罗秉文的画里面。
好有感情的作品!
不愧是大二时期就能拿到全国性油画奖项的天才,要知道这个画展可不是简单的业绩奖,而是国内最权威的油画比赛之一,从2012年开始,到现在已经举行了12届。
次次都能火起来。
虽然这个一等奖没有限定人数,但能拿到每一届的一等奖,几乎就等于是这一届最优秀的一批作品。
“哎呀这颜色,这应该是你20岁的时候吧?厉害厉害,几年前就有这种水平,去闵洋的游戏公司真是可惜了啊。”
“也还好,感觉在那边也让我的水平更厉害了些,你要吃点什么吗?”
“你不用管我,我吃过早饭了。”
罗秉文点点头,在零食箱子里面找出一个面包,拿了一包纯牛奶,既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那还是简单一点。
“那你想喝什么水自己拿。”
他拿着吃的走到林泽海身边,也陪着他看自己的这幅画七年前的作品用一种很突然的方式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看着这幅画,罗秉文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几年前这幅画挂在他老家的卧室里面,此刻看着这幅画,他只觉得和上一次看这幅画只隔了一个转身。
但这个转身过去了好几年,也换了一个新的地方住。
喝了一口牛奶,罗秉文开始感慨:“时间好象一转眼就过去了。”
林泽海欣赏画作的途中看了罗秉文一眼。
因为罗秉文在感慨画作里面的人生,毕竟这幅画就叫做时光,罗秉文一幅画把老中青幼四代都融入到了画里。
真的很了不起。
于是也顺着说道:
“是啊,时间对我们来说可能是慢慢往前走的,从不后退,但你这幅画把一个人的时光都放了进去,了不起。”
罗秉文看着他,有一种鲁迅看别人做阅读理解的心思。
对,当初的评委们也这样觉得。
但他仅仅是觉得这个构图厉害而已,顺便把当时初恋的情绪也画了进去,让这幅画显得特别甜蜜温情。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你是怎么上来的?”
他这小区算是蓉城很好的一个地方,保安也很尽责,除了业主都不放进去,
就连外卖也不放一一他们自己送上来。
“来的时间长了,脸熟了。”
“那你自便。”
脸熟了可还行。
罗秉文打着哈欠拉开工作室的门,准备在房间里玩会儿游戏。
门一打开,金光一闪。
立刻被林泽海敏锐的察觉到了。
新作品的味道!
于是朝着罗秉文看了过去,问到:“新画?可以看吗?”
“可以,已经算成品了。”
只差阴干和刷油。
这两道工序别看听着简单,但却是决定色彩的最后一个环节,到时候的颜色比现在更鲜亮。
林泽海得到允许也不顾眼前这一幅了,几个大踏步就到了罗秉文办公室。
这幅老画他早就在网络上查到过了,其中蕴含的感情早就感受过一次,这次来看到只是研究其中的细节,感受色彩。
即使画里的情绪扑面而来,他至少有了抵抗力。
但对于罗秉文的新作品,他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又刚在视频里看到了那么震撼的一个日照金山。
早就对这幅画期待值拉满。
实不相瞒,昨晚他的梦都是罗秉文把这幅画寄售在他们画廊,结果苏富比拍卖行得到了消息,跪在他面前恳求自己一定要把这幅画交给他们拍卖。
自己还没同意,因为佳士得更有诚意。
还没决定好这幅画交给苏富比还是佳士得,自己定的闹钟就响了,于是一大早就过来这边看画。
一进工作室的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金光。
清晨的太阳光照在这幅画上,让占据了画作一大半篇幅的‘金山’无比闪耀,那种金色真是动人心魄。
不单单是画是金的,由调配出的金色反出来的光也是金色的。
这也是为什么林泽海能在罗秉文开门的一刹那看到金光的原因一一是金山被太阳照耀后的反光。
这幅画的内核有一点点象《破晓》。
都是令人震撼的自然景色,色调都是标准的华夏大调子,看起来就令人觉得大气磅礴,感觉到浓浓的,迎面而来的气势。
和《破晓》不同的是,罗秉文在这幅画里明没有描绘人物。
在画这种景色的时候,罗秉文很爱使用人物来衬托自己想表达的情绪,比如破晓里骑着摩托车的画家本人,水彩画《火》里面的跳舞小人。
往远一点看,还有《时光》。
不过这幅画里没有人。
近景是一条泥巴路,被人踩踏得很平整,路边插了那种小竹杆,然后是连成片的经幡,也叫风马旗。
可以看出风很大。
特别大的风。
刮得风马旗呼啦呼啦作响,象是要随着这股往上的风飞起来,吹得雪山上的雪碴子就和烟雾一样飞向山下。
这些雪碴子也在受到太阳的照射。
也是偏向金色的。
而在这种由雪组成的烟雾里,一个寺院的屋顶露出了屋顶的一角。
屋顶的红色瓦片在雪雾和金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梦幻,仿佛不在这个时空一样,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林泽海下意识的想走近一点看,但只上前一步就反应回来,回到原来的位置看了一眼罗秉文,发现他没关注自己才放下心。
继续看。
他眼晴紧紧看着这一角屋顶,想自己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的脑海不自觉的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僧人会在这样的环境中居住,不禁想到在这古老的寺庙里面,盘腿坐着一个身披袈裟的高僧。
高僧正在闭着眼睛静思,外界的风雪和金光都无法惊扰到他的宁静。
怪不得罗秉文没有画人物。
林泽海有点失神。
他好象又厉害了?
这扑面而来的气势,还有这独特的光影,真是绝了,没有任何一个人物的点缀,反而想这份景色显得更宏大和纯粹。
此时,房间的窗户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仿佛是这幅画的风已经吹到了蓉城,
林泽海忽然想到自己昨天晚上没做完的那个梦。
想到这幅画要是能放到苏富比的展台上,在聚光灯的照耀下,这金色的‘金山”,和雪山深处的寺院,又会是怎样震撼人心的景象。
他回头看了一下罗秉文。
罗秉文真的很放心自己,自顾自的吃着面包,喝着牛奶,坐在计算机椅上悠然自得,一点都没有其他厉害画家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他继续研究这幅画,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道:“真的,添加我们慢生活画廊吧。”
这句话林泽海不知道问了多少次,罗秉文也习惯了,顺口就说道:“不,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林泽海走到罗秉文身边,掷地有声:“我不是让你签约我们,而是让你添加我们,从今天开始,我会不遗馀力的推广你。”
“恩?”
“我能感觉到你很懂互联网的推广,你在网络上也有了很多粉丝,但粉丝多,不能代表业内地位高。”
罗秉文很少看到林泽海这么认真的表情,让他自己也认真了起来,放下零食,点点头:
“我知道。”
“画家是一个很传统的职业,都是经过很长时间的磨炼才能训练出高人一等的技术,有一套自己的评价标准,这方面你不懂,以后交给我。”
这句话让罗秉文若有所思。
“可我说了”
“不!”
林泽海激动的抓住罗秉文的肩膀,说道:
“我现在不是说要签下你,而是合作,我不会限制你的任何创作,而且免费推广你,包装你,你以后要把画交给别的画廊我也没意见,但如果你想要卖画,
我必须优选挑选其中的三幅。”
也就是说林泽海只和罗秉文签三幅作品的约。
而且只是优先权。
他在赌就这三幅作品,他就能把推广罗秉文花掉的所有钱,所有资源全都重新赚回来。
罗秉文绝对是有这个实力的。
从他认识到罗秉文开始,这人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创作了五幅作品,水准一个比一个高。
值得他赌一把。
罗秉文有点被说动了,很动心的那种。
条件太宽松了。
林泽海说的没错,即使他在网络上有很多粉丝,比很多开通了哗站账号的着名画家都要更多,但在真正的艺术圈子里,他还只是个新人。
“那如果我添加,具体的推广计划是什么?”
如果是推一个阿婆主,罗秉文能想到很多种办法,从各个方面入手,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一个新号增加到十方粉丝。
但对于传统画家的推广,他是真不懂。
林泽海相信罗秉文,但既然是商业行为,合约就是必须签的。
罗秉文也理解。
“恩,你说得我都心动了,听听你们会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