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玄冥教总舵。
禁军开道,龙辇大驾徐徐而来。
朱友贞慵懒的侧卧在龙椅上打着哈欠,钟小葵冷面如霜的随侍一旁。
忽地,一阵山风卷着一片山雾翻涌而来,不过顷刻之间,便将那龙辇以及护着龙辇的禁军尽数吞没。
“哟?起雾了!”
朱友贞这打个哈欠闭了下眼的功夫,身边就变了个样,倒是颇有些新奇,不由睁大了些双眼。
不过这种新奇很快就消散了,眉眼间难掩的疲惫,头脑一阵疼痛与眩晕袭来,不论什么新奇都索然无味了。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没精打采的发号施令:“小葵,驱散它!”
“臣遵旨!”
钟小葵拱手领命,来到朱友贞驾前,冥水丝已攀上指尖。
双手一甩,十道冥水丝激射而出,其中每一道冥水丝于半空中又分裂为数道更为细小的冥水丝,纷纷钻入那浓见度极低的山雾之中。
随着她身形一旋,双手舞动之际,忽地猛然往下一扯,仿若撕开天幕穹顶一般,笼罩在他们上空的山雾骤然消散。
钟小葵缓缓起身,密密麻麻的冥水丝有序收入袖中,随即退回原来位置,侍立一旁。
而随着上空山雾消散,四周山雾也是逐渐散去,显露出一名名弯刀出鞘,身着制式黑甲,面戴狰狞恶鬼铁面的玄冥教众来。
那些个身经百战的精锐禁军,也是被这些突然出现的玄冥教众给吓了一跳,队伍不由有些骚乱。
试想一下,若是这些玄冥教众趁着那阵山雾发起攻击,他们毫无察觉,如何能抵挡?
真若如此,只怕不少人早已殒命,些许慌乱也实属正常。
然这会儿的朱友贞并没有那个心思与精力来推己及人,只觉有些吵闹,心中怒火一起,便想要处置一些吵闹之人。
忽地,前方玄冥教众做两侧分开,赤发赤髯,高傲的头颅微微扬起,一双血眸睥睨着眼前一切的朱友文越过一众玄冥教众,不怒自威的缓缓走上前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条裹着纱布吊在身前的右臂,极大的破坏那斐然气概。
“三弟,你好大的龙威啊!”
朱友文虽有伤在身,但经脉的伤势已然疗愈,一身功力尽可施展,底气十足,气魄自然不俗。
“二哥没事,也不进宫看看兄弟,小弟没法子,只能亲自来拜访二哥了!”
朱友贞猛的从龙椅上坐了起来,看着朱友文疲惫的神情一时来了精神。
玄冥教总舵被夺,为他练兵的孟婆不知所踪,鬼王朱友文重出江湖的消息都不用他如何去查,钟小葵便有所耳闻的报与他了。
自然也就清楚,那焦兰殿内死得当是替身。
不过当时并没有什么想法,他登基已有半年之久,早已坐稳朝堂,即便朱友文还活着,也难以动摇他的皇位。
不过是一个空架子般的玄冥教总舵,给了也就给了,若朱友文有那个心思,便让他与那韩澈斗去吧!
不曾想,朱友文竟真与那韩澈斗去了,更不曾想到的是,还真让朱友文给斗赢了!
既如此,这兄弟之情,还是得好好絮叨絮叨才行。
朱友文一双血眸直勾勾的盯着朱友贞,双眼微微眯起了些许:“你真的希望我回来?”
“若二哥不弃,这大梁江山,小弟愿拱手相让!”
朱友贞起身,让到一旁,对着朱友文朝着那张龙椅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友文不知朱友贞这番话语中有几分真情假意,也不想去管,仰头大笑而后兀然垂首:“放心,我不要你的江山,说说你的来意,总不可能真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二哥慧眼如炬!”
朱友贞夸赞着,重新坐回龙椅之上,开始切入正题:“小弟听闻二哥与那韩澈于长安废宫之上大战一场,将之生擒,此来是想借此人一用。”
“你听谁说的?”
朱友文闻听此言,脸色当即一黑。
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
他擒了韩澈?
若非韩澈内功修炼的是泣血录,他特么差点没被韩澈给擒了!
“江湖上不已经广为流传了吗?”
朱友贞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朱友文这反应有些不对劲:“莫非二哥不知?”
朱友文闻言,面色不由再度一沉,气沉丹田当即怒吼道:“黑白无常,给本座滚过来!”
此声怒吼夹杂了内力,可谓是震耳发聩,远有鸟雀惊起,近则一众禁军与玄冥教众皆是捂住双耳,做痛苦状。
便是朱友贞,也是双眼微微睁大,暗暗咬牙,强忍着并未露出痛苦来。
只有侍立一旁的钟小葵功力深厚,并未受到影响,不过她那如霜冷脸上亦是眉头皱起。
以鬼王这功力,只怕真有可能擒下韩澈那混蛋!
“师、师父,您老人家唤我们?”
黑白无常两人面色苍白,衣衫不整,连滚带爬的从总舵中冲了出来,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场景,胆战心惊的跪在了朱友文的面前。
他们两人方才在尝试化解玄冥血丹之毒,正是关键时候,却是被那一声怒吼给打断,一时间解毒不成,反倒又添新伤。
朱友文怒视这二人:“江湖上流传本座擒了韩澈之事,你二人为何不报?”
常宣灵脑袋空空,一时无言。
常昊灵额角冷汗直冒,连忙出声解释:“回禀师父,我二人因为功力浅薄,关键时候帮不上师父而深感自责,故这段时间都在潜心修炼,实在不知此事。”
这话其实也不算假,虽说不是在潜心修炼,但也是在闭关尝试解毒,的确不知道这事儿,当真不是知情不报。
“哼!两个废物!”
朱友文冷哼一声,从黑白无常二人身上收回目光,抬眼看向朱友贞,道出实情:“我的确与那韩澈在大明宫有过一战,但那韩澈武功不在我之下,未能将之擒下。”
朱友贞愁眉紧锁,话音欲言又止。
“应当是韩澈那边传的。”
朱友文说出自己的推测,而后又专门为之解释道:“那一战他受伤非同小可,应是想传此谣言,好躲藏起来恢复伤势!”
他并未说出实情,这关乎韩澈的弱点,他一个人知道那叫弱点,若是知道的人多了,韩澈为此做好周全防备,下次再见可就不好对付了。
朱友文闻言,面色阴沉如水,靠在龙椅上沉默良久,眼中神采转了又转。
过了好一会儿,双眼方才重新聚焦,看向了朱友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二哥可否配合小弟演上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