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门关上。
别墅里只剩下两个人。
叶婉仪走到林枫面前，抬头看着他，眼泪终于掉下来：
“你没必要这样的……公司已经这样了，你何必……”
“因为这是你的梦。”林枫擦掉她的眼泪。
“我不能看着它就这么没了。”
“可是如果失败……”
“那就失败。”
林枫笑了，说道：“我才二十岁，输得起。”
“我觉得这个方向是对的。现在的直播，太浮夸了。总要有人做点实在的事。”
叶婉仪靠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那我要做什么？”
“好好上课，好好养身体。”林枫紧紧搂着叶婉仪。
“周末来公司看看，给我提提意见。其他时间，交给我。”
开学后的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就是一个月。
林枫这一个月忙得脚不沾地。
他跑遍了江城大大小小的批发市场，蹲在服装店门口观察顾客。
甚至混进工厂看生产线。
宿舍书桌上堆满了各种面料小样、价格单和市场分析报告。
514寝室的几个人都看懵了。
这天晚上，马哲终于忍不住，凑到林枫桌前：
“枫哥，你这是在搞啥科研呢？问我们喜欢穿啥、用啥、吃啥。咋的，要改行当算命先生？”
林枫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推了推眼镜。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看东西多了眼睛容易累。
林枫说道：“婉仪的公司以后交给我经营了。她专心上学，公司转型，不做高端化妆品了。”
“转型？”齐磊从上铺探出头。
“转啥型？卖玉石不是挺好的吗？虽然出了点事儿……”
“就是出了事儿才要转。”林枫放下手里的笔。
“我想做平价商品，薄利多销那种。所以得知道大家真正需要什么，愿意为什么花钱。”
马哲眼睛一亮：“那我们算不算公司元老？能不能分点原始股啊？”
他半开玩笑地说。
林枫笑了：“要是真做成了，好处少不了你们的。而且……”
“我确实需要你们帮忙。”
“帮忙？”
一直没说话的赵凯从床上坐起来。
“我们能帮啥？”
“提意见，试产品，甚至……兼职。”
“就像之前婉仪公司大促时候那样，你们不是都来帮忙打包发货吗？”
齐磊来劲了：“哎不对啊枫哥！你问马哲问赵凯，怎么不问我？我也能提意见啊！”
“我想卖的都是平价商品，你齐家大少爷，穿的用的都是名牌，问你参考意见？不合适。”
“我、我也有平民消费的时候啊……”
“我倒是经常买些便宜衣服，但质量都不太行。几十块钱一件，穿不了一个季度就变形、开线，下地干活几天就磨坏了。”
林枫立刻坐直了：“详细说说。”
“就比如t恤吧。”赵凯下床，从柜子里翻出两件。
“这件，三十五块钱，洗了三次领口就松了。这件，四十五，面料硬，夏天穿不透气。”
“如果有一件t恤，五十块钱，能让你穿一到两个季度，你觉得怎么样？”林枫问。
赵凯想了想：“那肯定买啊。现在的衣服，要么贵得离谱，要么便宜但穿不久。要是有质量过关的平价货，很多人都会要。”
林枫眼睛亮了。
平价服装质量差，寿命短。
性价比高，耐用。
这个方向，对了。
一周后，林枫把完整的计划书交到了许秘书手里。
许秘书在婉枫传媒的临时办公室里看完那份厚达三十页的计划，推了推眼镜：
“少爷，计划做得很详细。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实施？”
“越快越好。”林枫坐在对面。
“公司不能再这么赔下去了。”
“那我先跟您同步一下目前的情况：上个月净亏损十八万七，主要是仓储、人力成本和平台佣金。”
“如果按您的计划转型，初期投入预计还需要三十万左右。”
“钱不是问题。”林枫说，“我妈答应了支持。”
“是，苏总交代过了。”
许秘书点点头，但表情有些犹豫。
“不过少爷，有件事我得提醒您。您这种薄利多销的模式，毛利率会非常低。”
“我粗略算过，就算销量做起来，扣除成本后，净利润可能只有百分之五到八。”
林枫沉默了几秒。
这个数字，比他预想的还低。
“而且，”许秘书继续说道。
“目前公司有二十三名全职员工，人力成本每月就要十二万。”
“如果按您的计划，前期销量不可能一下子起来，那人力成本就会吃掉大部分利润。”
“那就开源节流。把不必要的部门砍掉。”林枫说道。
许秘书抬眼看他：“您确定？”
林枫站起来，走到窗边。
窗外是江城的街景，车流如织。
他想起婉仪做公司那会儿，光美工部就请了四个人，专门设计直播海报和产品图。
“公司之前的定位是高端品牌，所以需要这些部门。”
“但现在我们要做平价商品，直播内容、宣传方式都得变。有些部门确实没必要存在了。”
“如果人手不够，我可以找同学兼职。”
“之前年底大促，就是靠同学们帮忙撑过去的，成本低，效率也不差。”
许秘书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员工名单。
“按劳动合同来，该给的补偿给足。”林枫说着。
“公司现在困难，但不能亏待跟着婉仪一起走过来的人。”
“明白。”许秘书记下，“那裁员的事，我来处理。”
“好。”林枫坐回椅子上，松了口气。
“其他事情，你回京都后跟我妈汇报就行。”
听到“回京都”三个字，许秘书的手指顿了顿。
她抬起头，看着林枫，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枫问，“还有什么事？”
许秘书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又重新戴上。
“少爷，有件事……苏总交代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跟您直说。”
林枫心里一紧：“你说。”
“因为您是第一次独立经营公司，苏总不放心。”
许秘书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所以……我会留在江城，和王慧敏一起，辅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