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科猛地掀开第一块黑布!
一幅油画呈现在众人眼前。
画中是一位华服老人,面容苍老,眼神却锐利如鹰。
光影对比强烈,典型的伦勃朗风格,人物的内心世界仿佛要冲破画布。
“这幅画,”马尔-科的声音充满了眩耀。
“画框、画布,颜料,全是我们用集团实验室,分析了三百年前的古物成分,一比一复刻出来的。我们甚至搞到了伦勃朗当年的颜料配方!”
他顿了顿,享受着众人投来的惊叹,最后将目光如利剑般刺向陈凡。
“可以说,就算是伦勃朗本人复活,站在这幅画前,也分辨不出真伪。”
“我给你的题目很简单,证明它是假的。”
这个问题太阴毒了。
所有物理层面的证据都完美无缺,这等于是在用“玄学”硬刚“科学”,怎么可能赢?
希尔德加德夫人幸灾乐祸地端起酒杯。
慕容雪感觉自己的手心又湿了,死死盯着陈凡的侧脸,祈祷着奇迹。
然而,陈凡只是扫了一眼那幅画。
连一秒钟都不到。
他心中默念。
【黄金瞳,开启。】
【神级绘画精通,激活。】
下一秒,他轻笑出声。
那笑声在寂静的收藏室里格外刺耳,让马尔科的脸色瞬间一僵。
“画得确实不错,模仿到了九分的形似。”
陈凡悠悠开口,目光却从画上移开,落在了马尔科那张写满得意的脸上。
“可惜,你们忽略了一个最基础的物理常识。”
“物理常识?”
马尔科象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对。”
陈凡点头,用一种教导小学生的口吻慢悠悠地解释。
“颜料,说白了是化学品。三百年的时光,不只是风干褪色,更是分子层面的衰变。”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虚点。
“真品古画,颜料分子在氧化过程中,会产生一种随机、不均匀的衰变和重组。”
“在微观世界里,那是一种充满了‘时间遐疵’的混乱之美。”
他话锋一转,看向那幅画,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而你的这幅,颜料分子的结构太稳定,太均匀,太‘完美’了。”
“完美得,就象刚从流水在线生产出来的工业品。”
“完美得,象个膺品。”
一番夹杂着现代科学术语的嘴炮输出,让在场这群习惯了讨论艺术与血统的贵族们,个个听得云里雾里。
分子衰变?微观结构?
这都什么跟什么?
可偏偏,陈凡那副理所当然、轻松写意的姿态,又让他们感觉这番理论……好象牛逼得无懈可击!
马尔科的脸“腾”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都在飙升!
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从这个角度来攻击!
这超出了他所有缺省的剧本!
“强词夺理!你这只是理论!”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是吗?”
陈凡一脸无所谓,抬了抬下巴。
“那我们看第二件。””
马尔科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一把掀开了第二个托盘上的黑布。
璀灿的光芒瞬间迸发,让不少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那是一顶镶满了钻石与珠宝的王冠,造型典雅奢华,一看便知是王室珍品。
马尔科的声音带着一丝扳回一局的快意。
“附带的历史文献,详细记载了它的来历和传承。”
他将一份羊皮卷拍在展台上。
“我的题目是,这份文献是伪造的。请你,找出上面的破绽!”
又是一个陷阱。
鉴定王冠本身就难,现在却要从一份看似完美的文献里找问题,这没点史学功底根本玩不转。
众人再次看向陈凡,都想看看他这次要怎么圆。
陈凡缓步上前,这次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戴上侍者递来的白手套,轻轻地将那顶王冠捧了起来。
他把它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着,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大厅里安静极了,只剩下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文献没有问题。”
几秒后,陈凡开口,第一句话就让马尔科愣住了。
没问题?那你怎么赢?
“不过……”
陈凡的视线,落在了王冠内侧,一颗毫不起眼的、只有米粒大小的红宝石上。
“这份文献,缺失了一段非常重要的历史。”
他将王冠微微倾斜,让那颗红宝石对着众人。
“这顶王冠,确实属于玛丽王后。但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年,她把它赏赐给了自己的一个情妇,一位历史中籍籍无名的伯爵夫人。”
“轰——”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王后的情妇?还是位女伯爵?!
这种颠复性的宫廷秘史,比鉴定出真伪本身更具冲击力!
陈凡完全无视众人的反应,继续悠然讲述。
“这位伯爵夫人为了纪念她们曾经私会的地点——一座种满了红色蔷薇的庄园,悄悄命人在王冠的内侧,镶崁上了这颗代表着她家族徽记的红宝石。”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那颗红宝石上。
“一件信物,一段被刻意抹去的爱情。”
“你……你胡说!这都是你编的!”
马尔科几乎是尖叫出声,他彻底慌了。
陈凡刚才说的那些细节,甚至连他们阿涅利家族最内核的史料记载中,都只是只言片语的猜测!
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淅?!
“是吗?”
陈凡放下王冠,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位之前翻译古希腊文的史学专家。
“教授,您是这方面的权威。不如您来看看。”
“这颗红宝石的切割工艺和徽记样式,是否符合十八世纪末,法国南部某个没落伯爵家族的特征?”
那老教授浑身一颤,连忙凑到王冠前,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僵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不可能……这……这和传说中的‘蔷薇密会’的信物特征……一模一样……”
马尔科的身体晃了晃,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输了。
第二局,输得比第一局更惨。
如果说第一局是知识上的碾压。
那这一局,就是对他们引以为傲的家族秘辛的无情践踏!
“还有第三件!”
马尔科象一头输红了眼的赌徒,双目赤红,嘶吼着扑向最后一个托盘,一把将其掀开!
那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花鼻烟壶。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算什么考验?
“真正的考验,不在外面,而在里面!”
马尔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疯狂的嘶哑。
他死死地盯着陈凡,一字一顿地宣布了那个堪称魔鬼的题目。
“这个鼻烟壶的内壁,用最顶尖的微雕技术,刻下了一整部《圣经》!”
“我的题目是——说出完成这件作品的工匠的名字!”
全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如此狭小的鼻烟壶内壁上,用肉眼根本无法看见的技术,雕刻一部《圣经》?!
这已经超出了人类工艺的范畴!
而要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工匠的名字,更是天方夜谭!
除非……除非你亲眼见过他雕刻!
所有人都觉得马尔科疯了,这根本不是鉴定,这是耍无赖!
然而,这一次,陈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没有去看那个鼻烟壶。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搭在那个冰凉的鼻烟壶表面,然后开始缓慢而均匀地抚摸着。
全场摒息。
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那感觉,不象鉴定,更象是在与一件古老的器物,进行跨越时空的灵魂交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马尔科脸上的疯狂渐渐变成了狰狞的狞笑。
装神弄鬼!
他看你这次怎么编!
慕容雪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凡已经黔驴技穷的时候。
他开口了。
一个陌生的法国名字,从他口中清淅地吐出。
马尔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但这还没完。
陈凡的手指依旧在鼻烟壶上轻轻滑动。
他闭着眼睛,仿佛在“阅读”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文本。
“一位伟大的工匠,可惜有点拼写的小毛病。”
他用一种带着些许惋惜的口吻,轻声“念”道:
“《创世纪》,第三章,第二节……‘园中所有树上的果子,我们都可以吃……’”
“他在这里,把‘所有’(all)这个词,习惯性地拼写成了‘a-l-l-e’,多加了一个‘e’。”
“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独特的签名。”
话音落下。
“砰——”
他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嘴唇哆嗦着。
看着那个闭着眼睛的东方青年,象是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
输得毫无悬念。
输得连一丝侥幸都不剩。
在全欧洲最有权势的一群人面前,这位以狂傲不羁着称的阿涅利家族继承人,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
他屈辱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陈凡,单膝跪了下去!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马尔科伸出颤斗得不成样子的手,抓住了陈凡垂在身侧的手。
然后,他低下那颗高傲了二十多年的头颅,将嘴唇,重重地印在了陈凡的手背上。
一个屈辱到极致的吻。
啪!啪!啪!
紧接着,整个收藏室,掌声如潮!
雅克走到场中,扶起那个已经失魂落魄的马尔科,随即转向陈凡,朗声宣布:
“从今天起,罗斯柴尔德家族,将与陈先生名下的‘未来艺术基金会’,结成最高级别的战略同盟!我们将无条件支持兰伯特美术馆未来的所有项目!”